城市的年轮 广州生长史
从先秦到清末民初,广州像一粒种子,在南海之滨、珠江之畔从幼苗渐渐长成大树。一圈圈城市年轮走过的不仅是时间,更是一个城市两千多年里的自我成长,而今,古老的广州城依旧扮演着这个城市的精神内核和文化初地。今天的广州,作为改革开放的桥头堡,经过40年的历练洗礼、脱胎换骨,又将迎来大湾区的发展蓝图,而这,会是不远将来继续讲述的广州新故事。
责任编辑:杨嘉敏
广东文化标本观察
巍巍南岭,如一道屏障,隔开了长江水系和珠江水系,缔造了南岭以南这一特殊的地理单元。再往南,则是浩瀚的海洋。广东就处在这山海之间,北枕五岭,南濒海洋。可以说,正是既封闭又开放的自然地理环境,造就了广东的人文历史和文化。2017年广东旅游总收入1.2万亿元,占全国五分之一。从中国旅行版图上的弱感存在,到今日的逆袭成功,广东却依然低调,罕见电影、民谣、抖音式的植入营销。看来,是时候讲讲它的地理故事了。
(本文首发于2018年9月13日《南方周末》)
广州很像一棵树。
自公元前214年秦始皇派任嚣、赵佗率领50万大军统一岭南、建造番禺城(任嚣城)起至今,在长达2200多年的历史中,这座城市在不同的时代呈现着不同的风貌——从海水汤汤浮丘点点,到沙洲堆积陆地成片;从濒临海洋到远离海洋,从弹丸之城到国际都市……将广州历代的城市地图叠加在一起,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圈圈不同时代的城市边界形成的年轮,年轮的中心是最早的广州城,而一圈圈边界是每一次城市扩张留下的痕迹,两千多年来,广州就像一棵树那样生长着,将历史与文化沉淀在层层年轮里。
山川形胜,沧海桑田
公元前214年,当任嚣和赵佗观察广州的地形时,一定大声赞了一句:“好!”他们为什么要叫好呢?四百余年后,东吴的歩骘来到这里,给出了答案:“斯诚海岛膏腴之地,宜为都邑。”两千多年前,在任嚣们的眼中,这里北面有山可以作为屏障,南面辽阔的大海与三江相连,物产丰富,利于舟楫交通。山海之间,高岗台地可以营建宫室,免受海潮侵袭,平原谷地则土壤肥沃可事生产,是一处既可顺江进攻,亦可据而守之,还可退避海上的战略要地,因此“宜为都邑”。
对比古代文献的描述和今天广州的地理风貌,会发现变化非常大,最显著的莫过于海岸线的南移。两千多年前的广州,“负山带海,博敞渺目”,如今距离广州最近的海岸在100公里以上,海岸线变化之大世界少见。造成这一变化的主要原因,宏观上看是由于以西江、北江和东江为主的珠江水系汇流入海时,携带的泥沙堆积在珠三角浅海溺谷湾,形成复合型三角洲,将海岸线逐渐南推;而微观上则是因为珠江、流溪河、沙河、文溪等在珠江北岸堆积河道沙洲,淤积成陆,加上历代人工围填,迫使珠江河道收紧、南移。这些陆续新生的陆地称为珠江平原,是广州城市扩张的基础。
尽管广州风貌一直在变,但基本地形结构却没有太大变化,大致可以分为四个区域:北部白云山山地,中部越秀山丘陵地和广州台地,南部、西部和东部珠江平原,海拔高度依次递减,呈现出北中高三面低的状态,城内沟濠水系多自北向南汇入珠江。历代营建广州者,无一不是以白云、越秀为御,在台地建造宫署官衙,沿着平原的生长方向扩大城市范围,开辟市廛和民居,从这个角度看,广州其实千百年来一直未变,只是越来越大了。
秦汉:越城作起点,商机海上来
今天的北京路366号,是秦汉之际南越国的宫殿遗址。以此为中心,北至越华路,南至西湖路,西至华宁里,东至芳草街的范围,就是南越国国都——越城所在地。
越城古称番禺城,为了与三国东吴歩骘重建的番禺城区别,后来取南越国的“越”字称为“越城”,也叫赵佗城。越城不是从一片白地建成的。而是赵佗增筑秦代南海尉署任嚣城所得。根据《竹书纪年》《羊城古钞》《广州记》《南越志》等古籍说法,任嚣城再往上追溯则是楚国的楚庭(五羊城)、越国的南武城和吴国的南武城,从最早地处番山和禺山一带的小城(今城隍庙到永汉戏院),依次增筑扩大,到南越赵佗时期,已是一座长十里的城池了。
把越城的范围置于今天的广州来看,狭小得不足一哂,但广州成为“千年商都”和贸易大港的征程便是从这里拉开序幕。事实上,早在先秦时期,岭南先民就在南海及南太平洋沿岸开辟了以陶瓷为纽带的交易圈,任嚣、赵佗平岭南之后,秦王朝调发了50万人前来开发岭南,又以商人居多。商人逐利的天性令他们迅速融入岭南先民的交易圈,并凭借自中原带来的先进手工业技术进一步扩大了交易范围。他们将珍珠、玳瑁、犀角、象牙、金银器、玻璃等奇珍自海上运到越城,又从越城运走漆器、陶器、青铜器、布匹、丝织品等,很快,越城便作为岭南都会而声名鹊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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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小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