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勘名义中西谈

校勘学在西方被视为学问的皇冠与顶峰。

责任编辑:刘小磊

西方校勘家往往并不亲自做比对异文的工作,而委托他人代劳。图为一位抄工。(资料图/图)

(本文首发于2017年6月8日《南方周末》)

汉语对校对之事(collation)和校勘之事(criticism)没有做明确区分,笼统称之为“校”,以至于人们将校勘学视为小道末技。殊不知校勘学在西方被视为学问的皇冠与顶峰。

“校勘”,顾名思义,是校对和勘误。对于这类工作,人们并不陌生。譬如说某报刊某一期出现了比较多的错字、漏字,知识错误,或者标点符号不规范,往往有热心读者写信给编辑部,“建议加强文字校勘工作”。

有几年时间我在译介“西方校勘学”。与学术圈以外的朋友见面聊天,被问及在研究什么,我回答说,“校勘学”。“校勘?!噢~~噢”,朋友瞠目颔首,一脸“了解之同情”。

不仅圈外的朋友如此。关于校勘工作的学术含量,两年前微博上曾有过一次十分热烈的讨论。有位学者说,校勘是机械性工作,没有什么学术含量,认为真正能够解决文本难题的,是各领域的“专门研究家”,而不是文献学训练出来的“校勘家”,建议将学术含量低的文本工作称作“校勘”,将学术含量高的称作“研究”。古典文献学专业的学者对此进行了反驳,甚至反唇相讥。

我倒觉得,这位学者的话虽然未免偏激,却也并非全无道理。

我们古典文献学所做的校勘,与报刊编辑所做的校勘,有根本差别吗?

报刊编辑所关心的问题是,(一)这排印的校样与作者的原稿一致吗?(二)作者的原稿有什么错误吗?

我们古典文献学所关心的文本问题也大致如此。段玉裁说:“校书之难,非照本改字,不讹不漏之难也,定其是非之难。是非有二:曰底本之是非,曰立说之是非。”所谓“底本之是非”,就是传本与作者原稿是否一致,所谓“立说之是非”,就是作者说的是否正确。

两种校勘之间的差别在于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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