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驼祥子》手稿及老舍与我家的瓜葛始末
批评我们的人可能没有想到,还是母亲做出的决定,这份手稿不给老舍家人。
责任编辑:朱又可
(本文首发于2017年3月16日《南方周末》,原标题为《<骆驼祥子>手稿与我们家》)
一
2017年3月9日南方周末发表舒济的《〈骆驼祥子〉诞生八十年回顾》中,有一处说到:“陶先生生前要将这部手稿捐献出来,可惜他去世后这部手稿被拍卖,现在下落不明。”关于《骆驼祥子》手稿的下落,我作为老舍这部书最初出版人陶亢德先生的家人,有必要就此澄清相关事实。
2016年8月30日《北京晚报》刊登文章《骆驼祥子》发表80年:手稿很少涂改,险些被毁,随后各种网站纷纷转发。文章不谈老舍后人跟我家的手稿纠纷,而是赞扬上海图书馆把手稿复印一份送给老舍家人。
大约从上世纪80年代中开始,老舍先生的子女,先是舒乙,后来是舒济,在诸如《文汇报》《光明日报》《新文学史料》《今日名流》等各种报章杂志不断发表文章,说我家违反父亲遗愿,拒不交出《骆驼祥子》手稿,宣称我们要卖高价而他们没有钱,甚至说我们已经在香港卖掉了,获得了高利,等等。到了2009年,在《骆驼祥子手稿本》的后记里,舒济仍然说,“据闻,《手稿》已被卖掉,流入拍卖市场,拍价、买主和是否流出海外等信息均被保密”。他们动员父亲的老朋友周劭(黎庵)先生到我家做说客,他在遭到母亲严词拒绝后写文章说,他这个“老叔”说话不顶用,我家不肯拿出来的原因,他“不便也不能奉告”等等。
其实,我们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理由,这部手稿至今一直在我家,如有必要,我们可以拿出来向公众展示。当年我们的父亲为了支持老舍先生专心创作,由他自定稿费在《宇宙风》上发表,而且以高达25%的版税为他出单行本,不仅如此,他还因为老舍先生的字“颇有古朴气”而将手稿精心保存,珍藏数十年,不幸被抄家夺走。根据当年出版界的做法,作者如果没有明确表示要出版者退还手稿,出版方可以任意处理。我父亲保留了,他就是这份手稿的所有人。三十多年来,我们一直保持沉默。我曾经两度写文章想反驳舒家,但都被母亲阻止了。我母亲是一个很有见识的人。她说,那么多报章杂志发表文章指责我们而没有一个记者来采访我们,这是很不正常的现象,我们人微言轻,反驳的文章不会有地方发表的。然而,批评我们的人可能没有想到,还是母亲做出的决定,这份手稿不给老舍家人。
母亲去世快20年了。我们兄妹六人,今天在世的还有四人,但都已经七老八十的人了。我必须拿起笔来,我的兄妹也支持我。
二
1982年夏末秋初,我在北大中文系阅览室翻阅《新文学史料》时发现两篇文章提到我父亲。一篇是丰子恺先生的孩子在回忆他的文章里提到,他感谢我父亲
登录后获取更多权限
网络编辑:ze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