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飞力与中国近现代史研究 读《中华帝国晚期的叛乱及其敌人》

孔飞力一生只出版过三部专著。（南方周末资料图/图）

通过对19世纪由地方精英创建的各类地方军事组织，特别是团练的分析，孔飞力回答了这种地方军事组织的力量所在，正是依靠这样的军事组织，地方精英帮助清王朝打败了太平军。但是军事化也造成了地方精英权力的扩张，这种扩张的权力越来越不能为传统帝制的政治框架所容纳，清王朝的统治暂时恢复了，两千年的帝制却从此开始走向无可挽回的衰落和解体。

《中华帝国晚期的叛乱及其敌人》[美]孔飞力著，谢亮生、杨品泉等译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2

孔飞力教授之所以广为中国读者熟知，毫无疑问是因为他脍炙人口的史学名著：《叫魂：1768年中国妖术大恐慌》。该书于1990年出版后，当年就获得美国“列文森中国研究最佳著作奖”。1999年上海三联书店出版了陈兼和我合译的该书中文版，畅销不衰。2012年北京和上海三联书店又联合再版了《叫魂》，再版后还是一再脱销。作为译者之一，我也叨光不少：2月15日，孔飞力逝世的消息传来，我竟然也成了媒体追逐的对象。关于这本书，人们已经有太多的讨论，我不打算再画蛇添足。在这里我想对孔飞力教授的另一部重要著作做一点讨论，以此来纪念和缅怀这位海外中国研究的大家。

挑战主流范式

孔飞力教授是一位惜墨如金的学者，在半个多世纪的学术生涯中，他只出版过三本专著，一本演讲集，和为数并不多的论文。我要讨论的是他的第一部专著：《中华帝国晚期的叛乱及其敌人：1796-1864年的军事化和社会结构》(Rebellion and Its Enemies in Late Imperial China: Militarization and Social Structure, 1796-1864，其实把中译书名中的“敌人”译为“对手”更为确切)。这本专著是在他博士论文基础上修改出版的，虽然篇幅并不算大，却是一部开风气之作，多年来一直是中国近现代史专业研究生的必读书目。柯文在《在中国发现历史》一书中说这本书的问世“标志着美国的中国史研究的一项重要突破”。孔飞力在这本书中挑战了当时美国和西方在中国研究领域里的“冲击-反应”、“传统-近代”等主流范式，强调要从18世纪以来中国社会内部寻找近代变迁的动力和原因。

从这一立场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