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老婆婆的生与死
“老婆子居然敢抱我们头头的大腿,这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吗?于是战将们一顿臭骂猛踢,把这位战火中幸存下来的老人给活活踢死了。”
责任编辑:朱又可
“老婆子居然敢抱我们头头的大腿,这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吗?于是战将们一顿臭骂猛踢,用威武的大头皮鞋,把这位战火中幸存下来的老人给活活踢死了。”
我家所居住的报社院子,被彻底封闭在战火死胡同中。那袋子沾满血腥的白面加上原先余粮,还有一些去冬的菜蔬,保障了我们五口之家不被饿死。水呢?水怎么办?万幸啊万幸,就在我家房屋南侧五米处,居然有一口老井。我和父亲移开了井口老条石,用早就备好的一根长绳和铁皮桶,从井中吊水吃。我那时力气小,须半桶半桶地打水,才能把水桶拔上来。井台上冰砣遍地。
全家几乎不点灯,点灯有害无利。
更巧的是,我家三间大平房,脚下竟然有一间十分坚固的老地下室。我想不通当初荷兰教士们在修造这片建筑群落时,为什么到处安设地下室,许是让上党义和团给杀怕了。现在我们不用出门,从家里一角就可以钻下台阶,进入方方正正一间防空洞内。任你地面上炮弹飞来飞去。
天无绝人之路。有粮,有水,有地下防空,再坚持个把月也是可行的。不就是一天只喝一顿菜粮稀粥嘛。
四四方方一座院子,我家在东部,西部平房那边,已经让联字号武装凿通了。南可进退军分区,北可出击地委大楼背后。夜半,时有武装小队在“咚咚”的奔跑声中往复穿行。每逢此刻,我父亲都要站在板凳上,抽出窗上活动砖头,向外仔细观察。某夜晚他正瞭望时,当院落下一发炮弹——随着爆炸巨响,老爸当即从板凳上后仰,跌倒在地板上。说不清是由于气浪冲击还是他要做后仰式卧倒动作。
父亲倒地瞬间,急促指挥我妈及我们:快,地下室!
于是,我们如鼹鼠小队,跟在母鼹鼠背后,哧溜哧溜鱼贯而下,我父亲最后压阵进入。
自从我的富农奶奶被驱逐回乡,我妈陪送奶奶从冀中归来,她们地委妇联会干部就总是集中住学习班。偶尔回家时,老妈脸上再也不见慈爱笑意,甚至很少说话。现在她牵头拾阶而下防空洞,我总是在半途台阶上,及时擦亮火柴,把她手中一支蜡烛点燃。这个烛台,是她的妇联会同事们从遥远的莫斯科带回来的礼物:一座铜质雕塑,十月革命领导人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列宁同志,穿半截大衣,一手持火炬,一手举至半空,招呼无产阶级战士前进。那手中火炬,正是一段可供点燃的蜡烛。
我们散坐在小板凳上,在沉默中等待天明。四周是上党地区典型的农产品:一堆山药蛋加上萝卜白菜。
母亲长时间沉默着,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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