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走川藏:神秘之后的融合与更新

在康定、巴塘一带,一个家庭就享受着汉藏两种文化交汇的日常生活。他们既讲藏语,也讲汉语;既吃糌粑、牛肉,也吃大米、蔬菜;既相信山神、盼望来世,又相信市场,信仰金钱;既崇尚大慈大悲的佛教精神,也崇尚能文能武的英雄精神。

 

从成都到拉萨,地图上的川藏线乍一看几乎是一条笔直向西的直线,放大看则像鸡肠一样反复扭曲。而地形图上的川藏线则荡气回肠,一条上下极速抖动的曲线像极了高原反应时剧烈且不规则的心电图谱。

总长2166千米的川藏线,要翻越13座海拔4000米以上的高山。印度次大陆挤压冲撞出的青藏高原与天府之国四川碰撞出地形和文化的巨大落差。而后,“道路”成为了主题词,他们由一道道天险组成,翻越天险而形成的纽带,把山脉阻隔的汉与藏,重新缠绕融合在一起。

而融合意味着什么?是个性的消弭,还是美好的衍生?是过去的淡忘,还是未来的更新?抱着这些疑问,“寰行中国”别克·中国文化之旅的第三站从成都启程,行走川藏。

 

古道非难,难在融以成合

最高海拔4962米的折多山顶下,游客们纷纷在挂着经幡的佛塔上拍照,塔的基座上插满了玻璃,这是为了防止游客攀爬而安置的,还有藏民不停地让过于兴奋的游客离圣地远一点。前几年并没有这样的设施,这么做也是因为川藏线一热再热。

折多山是个标界,至此就从汉人区进入了康巴藏区。康定、泸定作为汉、藏民族交汇的地带,随着汉、藏贸易的发展,带来不同民族间的文化交流。特别是在康定这一汉藏贸易的中心地,更是文化融合之地。风靡海内外的歌曲——《康定情歌》就是多元文化交融并存的结果。

看到我拍照,康定路边加油站水果摊的小妹笑了,递给我名片,上面有她淘宝店的二维码,这个方式确实比“茶马互市”高大上了很多。“茶马互市”的说法从唐代开始。当时内地的茶叶开始进入藏区,需要经过“茶马古道”。藏族土司头人,高僧大德,汉族、满族、蒙古官兵,汉、藏商贾、苦力背夫、驮脚,常年往来其间,以物易物,往来贸易。这是一条经济之路,政治之路,也是一条文化交流之路。

清晨的康定县城,异常湍急的康定河刚好把县城一分两半。广场上汉人打扮的阿姨们配着藏族曲子跳着广场舞,城里散步的人,有的着汉衣,有的戴藏饰,时不时在街上碰头,聊天拉家常。此情此景让人有点恍惚,这座茶马古道的重镇,以前是什么样的?

从康定出来经雅江到海拔4000米以上的理塘县,人称高城,再从理塘到巴塘,这是康巴汉子所在的康巴地区。虽说康巴汉子以高大威猛闻名,但走在巴塘的街上,有时并不容易分清汉人和藏人,他们操着四川腔的普通话彼此交谈,似乎看不见身份与文化的界限。在康定、巴塘一带,一个家庭就享受着汉藏两种文化交汇的日常生活。他们既讲藏语,也讲汉语;既吃糌粑、牛肉,也吃大米、蔬菜;既穿藏装,也穿汉服;既过藏历春节,也过汉族中秋节;既供佛像,也贴对联;既相信山神、盼望来世,又相信市场,信仰金钱;既崇尚大慈大慧的佛教精神,也崇尚能文能武的英雄精神。

 

道路将墨脱带往何处?

若谈论文化融合,可能没有哪儿像墨脱这样的孤岛引人关注了。几年前的户外界,墨脱从来都是标杆性的存在,谁要是进过墨脱,即可在户外论坛里功成名就接受膜拜。墨脱之难,难于上青天,难以想象一个县城在2013年才通公路,之前都需要靠人挑肩扛与外界沟通。这朵“隐藏着的莲花”,是在众多高山中深陷的一个凹地,它的周围是南迦巴瓦峰和加拉白垒峰,这两座山峰是东喜马拉雅山脉最高的两座山峰。

嘎隆拉隧道,是墨脱通路的关键。在雪山环抱中,巨大的山脉下开出一个红白相间的藏式风格洞口,肃穆且优雅,体量、比例近乎完美。这是国内难得一见的极美隧道,总长3公里,洞的两头是两重天。这边是荒凉雪山无草无木,那边是云雾盈绕的针叶林。海拔一路降低,空气越来越潮湿。公路一侧是不断渗出的水,冲上路面,水面高度经常没过排气管,这样的冲刷是哪个路都难以承受的。

 

通路后的墨脱是否依旧孤独?这里车辆很少,更多的是往来维护的路政和施工车辆。117公里的路,停停走走,也需要7个小时。路边经常能看到崭新的车辆停放在路边。领队说半年前来探路,车就在那儿了。车在这里出了故障,拖回去的代价可能比车身价值还高。

墨脱人大多是门巴族,300多年前,他们从西藏的门隅、主隅开始迁入墨脱,最早的移民距现在已有十二代,最晚的也有八代。没有路的时候,仅靠肩挑背扛驴马驮运,一个县城在慢慢成长起来。通路这一年,墨脱大兴土木,当地门巴人都得到了政府免费的住房。而从前,他们需要翻山越岭两天步行,去到波密县获取日用品,盐巴、油料在一座封闭的孤岛竟显得格外不易。平时做饭的锅为整块石头凿成,笨重质朴。如今这种石锅竟成了当地著名特产,在墨脱县内即可用支付宝购买并包邮。

从隐藏的孤岛,到现在的墨脱小镇,文化和物质的传播速度和力度总是超出人的想象。发廊、歌厅、饭馆、修车铺、和时髦的摩托少年,这些场景在中国其他的小镇也随处可见。有了路,文化是融合,是演变,是消逝,是重生,其实都是不需要过分辨别的事情。

 

这一程,走过漫长起伏的朝圣之路,遇见很多骑行自驾徒步的驴友,还有从前只在课本上相识的藏区原住民。想象在很久之前,这条路上是怎样的情景?是缓慢的马帮驮队,是踽踽而行的古道茶夫?我们在墨脱时赶上了夜半小雨,第二天返程波密,有些路面竟已发生很大变化,川藏线被骤降的雨反复冲刷着。冲刷的,岂止是雨,还有时间;而被改变的,岂止是路,还有回忆。十年后,或许今天眼前的这一切都已消失。人的愿望,社会的样貌,汉藏之间的交流,都将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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