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语】精英
从本期开始,本刊将不定期推出大型人物栏目“精英”。作为一本整整办了十年的“精英男性杂志”,是时候来正面回答何谓“精英”了。
从本期开始,本刊将不定期推出大型人物栏目“精英”。作为一本整整办了十年的“精英男性杂志”,是时候来正面回答何谓“精英”了。
且先从差不多两年前我们推出的仁者、智者、勇者、信者这四个人物栏目说起。
仁、智、勇、信这四个字,无论是在传统的古典语境还是当下的现代语境,无疑都带有强烈的价值观色彩乃至道德化色彩。我记得在最初的栏目描述中,我如此感性地写道:
仁者:他们是当代的慈善家、好善乐施者。他们具有博大的情怀,具有浓烈的分享精神,是人道主义的体现者,对于公共生活有着热烈的关怀,对于他人的健康与生命有着深切的同情,他们的身上要体现出人溺己溺、人饥己饥的悲悯。他们是人类美德的追求者,在他们身上,我们看得到人作为万物之首的光芒。智者:他们是一些具有远见卓识的人士。他们要不是洞察了宇宙,看到了宇宙的奥妙,或者是思想家,对历史、人文等领域了然于胸,潜在或显在地掌握了人类社会曲折前行的规则。本栏目报道的对象,包括各领域的大科学家和思想者。勇者:如果说“仁者”是人类良心的守护者,那么“勇者”将体现人类的惊人勇气和坚韧。他们或者是登山家、探险家,是一切追求在身体上延伸人类极限的勇敢者,或者是某领域顽强的开拓者、某些理念长期的践行者,他们敢于挑战人类思想、思维的极限。当然,他们更可以是如曼德拉这样的着力于人类进步的社会领袖,—他延展了人类灵魂的长度和宽度。信者:一个没有信仰的社会,必然是一个处于崩解状态的社会,而对于单独的生命个体而言,信仰也是立身之本。这里所谓的“信仰”,不仅仅是狭义的宗教信仰,更多的是泛指对人类美好品质和价值的信奉。我们要试着去寻找那些使人格挺立的价值,寻找这样的一群人、一个个个体生命。
近两年来,我们试着从仁、智、勇、信这四个向度去报道人物。照我的理解,从整体上来说,这四个价值观向度基本涵括了人类生活的多种尺度;从个体上来说,一个成就事功、有作为者的身上,可能同时包含有多个面向,多个层次,甚至“仁者”会有偶尔“不仁”之处,智者有遇事糊涂之时,勇者有内心的软肋,而信者亦常常有犹豫、怀疑和动摇,但这并不影响我们对其人生行止、人事行迹的整体判断,以及某种单一价值观向度的突出彰显。几千年来,人类总会像浮士德一样,可以与魔鬼打赌,也可以与上帝做交易,但总有一些人,会想到要尽可能地臻于至善、至真、真纯,想到我不应该是平白无故、不清不楚地来到世间。
我们推出的“精英”栏目,则是希望在这四个单向度之外,来更系统、“总体”地呈现一个人人生的成败得失、命运的起承转合。
“精英”在中国语境下,是一个语意微妙、内涵与外延不停发生游移的词汇。在社会阶层划分上,精英阶层要不掌握权力,要不占有财富,要不聚集知识,要不游于艺而得乎心。这个词本身具有“正能量”,但这个阶层却从不铁板一块,有些人据权力为己有,有些人占财富而贪婪,有些人滥用知识而作恶,有些人逞才华而轻慢。尤其是在一个阶层急剧分化、上下流动受阻、“道术将为天下裂”的时代,“精英”时常是一个骂人的词,广大的丝阶层屡屡会用“你才精英”、“你全家都精英”来反击他者。
有些人自认为是“精英”,也有人反抗“被命名”。本期我们专访的王功权先生,即属于后者。我们理解这种对命名、对归类的“抗议”。甚至觉得这种“抗议”,即具有精英的某种特征:自我反思,自我解嘲,追求远大于概念周延的事物而成为“独特的那一个”。功权先生为商是成功且纯粹的商人,为事是复杂而“执拗”的行动主义者,为情可决绝也可纠缠,为文可如沈复之自得亦可如后主李煜之泣血反省。他身上的不能“归类”,可谓随处可见。但正是这种丰富性、复杂性,多元化,体现了我们这个时代的丰富性、复杂性、多元化,以其肉身的挣扎、精神的盘桓和进取,呈现了此时此地社会的分裂、阶层的分裂乃至人与人性的分裂。这种“复调”,难道不正是古往今来的“精英”千转百回的精神价值和现实处境的写照吗?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们的“精英”栏目与“四者”一样,是带有价值观的,但同时也是中性的,是希望更多地回应我们时代与人的丰富与多元,而非泯灭其丰富与多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