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怨言,没有回忆,没有控诉 陈道明:愈合历史留下的斑斑伤痕
“没有怨言、没有回忆、没有控诉。陆焉识和冯婉瑜一直在愈合,愈合历史上给我们留下的斑斑伤痕。”陈道明说,《归来》能和观众“说点事儿”。
责任编辑:朱晓佳 李宏宇
对我们来讲,绝对不能忽略《陆犯焉识》这部小说第一页的第一句话:据说那片大草地上的马群曾经是自由的。黄羊也是自由的。狼们妄想了千万年,都没有剥夺它们的自由。
小说相当于《归来》有一个一共500页纸的小传,我们只演它的460页之后,但小说的每一句话对我们都有用。
电影和小说精神上是一致的:一个知识分子的坚持,一个普通妇女的坚守。
不是在控诉,没有怨言。这是一个愈合的故事,愈合历史给我们留下的斑斑伤痕。
从小处说,是纪念我的父亲;往大里讲,是致敬中国真正的知识分子。——陈道明
张艺谋看美剧《纸牌屋》,是陈道明推荐的,推荐并不是因为有多好——甚至他觉得第二季剧情“有点离谱”,推荐是因为他觉得这可能是故事的另外一种拍法。
和《纸牌屋》的主演凯文·史派西一样,陈道明也是舞台剧出身,无论面对影视作品的镜头,还是面对南方周末的采访镜头,陈道明都保持着自己的舞台节奏,这是一种难以攻破的气场。
影片《归来》,是陈道明和张艺谋的第二次合作,上一次是《英雄》——被认为开启了中国大片时代的标志性电影。也是从那部影片起,人们开始用另一种姿势“批判张艺谋”。
“批评一点问题都没有,一个好的批评家,他笔尖的酸刻和温度任何人都能够体会到。但是你现在上网,看到的那些留言,但凡不合他心意的人与事,不管与他有没有关系,真是如有杀父之仇一样。”陈道明一直对南方周末记者强调一个词的重要:愈合。
“明明知道这个东西坏了,一点一点粘接它,愈合它,这会产生感动。我觉得现在这个社会需要这个。”
今天的陈道明,受到两个人影响:一位是他父亲,一位是钱锺书。
1989年,陈道明面临两个选择:拍《围城》,还是做《正大综艺》的主持人:“《正大综艺》第一期找的就是我,那是我第一次面临职业选择。按理说那个节目利益大,知名度也大。”
众所周知,陈道明选了《围城》,此后也从未涉足过电视节目;姜昆做了《正大综艺》第一期的主持人,这个节目后来捧红了杨澜。
1990年代演完“方鸿渐”,陈道明处于浮躁之中,他去钱锺书家三次,至今记得钱家惟一响的东西就是药罐子,在钱家能闻到的是书香。他感觉到,在文化面前自己“什么也不是”。
有一段时间,知识分子在中国“也不是什么”。
陈道明的父亲陈宗宽,一位典型的知识分子,毕业于燕京大学,后来一直在天津医科大学教英文,然后运动、牛棚、五七干校……和所有中国知识分子一样,经历过“文革”的这些“标准程序”:“我很清楚地记得,‘文革‘抄家最凶的时候,晚上十点,‘哐、哐、哐’我们家大门响,就听见我母亲说了两个字:‘来了。’你知道他们每天在等待什么吗?不定什么时候你就会被剃成阴阳头了,你们家所有的东西就从窗户扔到马路上了。”
陆焉识是和陈道明距离最近的人物:“我看到我父亲的那一声叹息、那种发呆、那种回来的紧张、那种待人的惶恐……”他给陆焉识画的第一幅画,就是类似父亲的脸——戴着同样的眼镜。
“没有怨言、没有回忆、没有控诉。陆焉识和冯婉瑜一直在愈合,愈合历史上给我们留下的斑斑伤痕。”陈道明说,《归来》能和观众“说点事儿”。
“我经常能看到‘仇恨’”
南方周末:我们从“批判张艺谋”开始。
陈道明:张艺谋一定也有不好的片子,我就在咱们《南方周末》上说过,我说逼着张艺谋都去拍“三枪”了。我也觉得他不应该拍出这样的电影,但是我不觉得该让他如临重锤。
我们的社会确实宽容度不够,所谓的尖锐和犀利,往往是基于生理的释放,不太考虑释放完了以后的结果是什么。
南方周末:不是改变吗?
陈道明:有的是不改变,有的是更差。我陈道明演了很多差片子,说实在很差,并不是我不用心,也不是我用功,创作作品有时候是可遇不可求的。你觉得这个片子不应该这么差,但它就是这么差。
南方周末:为什么“就是这么差”?
陈道明:我归结为能力。第一不能赖编剧,第二不能赖导演,第三不能赖团队,就是你自己解读人物的能力不行。你有没有解读这个人物的本事,包括体现人物的能力。
作家写文章,也不能说字字珠玑,谁都不能保证。在这种情况下,我认为态度,看待一个事情的态度要大于他所谓的能力。我们太结果论了,说这个片子不好,这个人就是王八蛋了,这个人就是无能了,这个人就阳痿,谁又敢说自己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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