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剧】但留戏场一点真 王安祈和“伶人三部曲”
王安祈拟定的剧名是《水袖与胭脂》,它将是国光剧团“伶人三部曲”的“终结篇”。胭脂与水袖既是伶人主要的表演手段,也是对京剧之美的概括。“伶人创造了艺术的天堂,自己却生存在现实的泥土中。”听京剧、昆曲长大,在戏曲中获得最初文学与艺术滋养的王安祈想为伶人代言。
责任编辑:袁蕾 朱晓佳 实习生 周鑫 付必全
西施状告范蠡:当女间谍非我所愿,复国成功后跟你泛舟江上也非我所愿,我只想回到那些在溪边浣纱的日子。程婴妻状告程婴:我儿出生未及满月,就被你抱去献给奸人。杨贵妃戳破前夫寿王秘密:当日你贪图江山,把我拱手让给你父皇;马嵬坡前,我们性命危急,你冷眼作壁上观……
每回自己写的戏上演,王安祈通常躲进剧场四楼的卫生间——演出开始之前,那是剧院最人迹罕至的地方。晚上7点28分冲进观众席,台北“国家戏剧院”剧场的灯光熄灭,人们即使知道坐在身边的是信心不足的编剧,也无暇寒暄。
王安祈这次躲的是《水袖与胭脂》,2013年3月8日—10日,三天演4场,其实在开演前一天,1500余座的剧场票就差不多售光了。
多年以前,王安祈读到作家王文兴的小说《生命的迹线》。一个小男孩听算命的人说,自己的生命线太短,躲到背人处,用刻刀划生命线的延长线,不小心划到动脉,被送医院。医生大摇其头:这年头小学生都要自杀,这个社会怎么了?
这个故事曾让王安祈唏嘘不已。后来她成为京剧编剧,从1980年代起,既为台湾的军中剧团编传统戏,也为岛内京剧革新人物郭小庄、吴兴国写戏,2002年又成为台湾“国立传统艺术中心”下辖国光剧团的艺术总监。写出红娘、王宝钏、杜丽娘那样的人物一直是王安祈的梦想:她们的性格那么真实、丰富,好像自有生命轨迹,编剧不过是把其记录下来而已。而自己像那个刻划生命线的小男孩,每次写戏殚精竭虑,吃尽苦头,却仍写不出“活脱”的人物。因此只能在每个作品上演之前,躲进剧场的厕所里。
大幕拉开,名角魏海敏和唐文华先后亮相。没有戏曲舞台上要角出场常有的“碰头好”。观众静静地看戏,眼前的剧情,有几分熟悉又常在意料之外:死后的杨贵妃(魏海敏)与唐明皇(唐文华)在“梨园仙山”相遇。一个因一曲霓裳羽衣曲被尊为梨园仙子;一个变身娃娃脸的木偶,被艺人怀揣肩背,奉为祖师爷,昵称“喜神”或“彩娃儿爷”。
“彩娃儿爷”随江湖班子“行云班”流转到梨园仙山,自知到了昔日宠妃的地盘,一时近乡情怯。彩娃儿爷心慌,艺人们六神无主,演猴戏两个孙悟空争着上台;文戏“老王逐宠妃”又触动女王的前世恩怨。
班中小生“无名公子”被仙山上的公主看中,留下来教戏。其余人行头被烧,自谋生路:武生去砍柴;花脸学武大郎卖烧饼;青衣加入专业哭丧队伍,丑角去做官,审的案子是西施状告范蠡,程婴妻状告程婴……
梨园仙山上,无名公子和仙山公主排演杨贵妃和唐明皇的故事。“无名”别出心裁,在戏里加入杨贵妃前夫十八王子的视角。化身梨园仙子的杨贵妃被搅动前世心事,不禁从听曲的人变成唱曲的人:当日十八王子以江山为念,不做任何抗争,把她献给老皇帝……
这段“情景再现”,既有“戏中戏”的嵌套,又有戏曲的角色反串。戏到淋漓酣畅处,两个巨大的戏衫从舞台的天棚上降落,魏海敏和饰演十八王子的温宇航分居戏衫两侧,拉扯、穿梭,角色的心理拉锯战精彩外化于表演之中。温宇航一人演四角,时而是唱曲的无名公子,时而是曲中的寿王、寿王妃、唐明皇。温宇航的唱腔在昆曲大小冠生、京剧小生、京剧青衣之间来回切换,反串的几句青衣“哭头”更让观众大过戏瘾。就在此时,上半场戛然而止。欢呼如潮、掌声如潮,热络的场面有如剧终谢幕。
下半场,被遣散的“行云班”再次蒙召到梨园仙山献唱。前世是杨贵妃的梨园仙子,披上之前“彩娃儿爷”被烧残的戏衫,不禁“角色上身”,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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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谢小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