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格瓦拉 他的国不在地上,也不在天上
1967年10月8日,39岁的切•格瓦拉在玻利维亚被处决。45年过去了,他变成了一个符号,以纪念的名义反复出现,却终被遗忘和抛弃。
1967年10月8日,39岁的切•格瓦拉在玻利维亚被处决。45年过去了,他变成了一个符号,以纪念的名义反复出现,却终被遗忘和抛弃。追溯他的一生、他的理想与20世纪的拉美革命浪潮,他在25岁时写下的《页边笔记》里神秘人的预言,或者是对他最好的盖棺定论:“你不是一个象征,你是正在崩溃的社会中真实的一员……可是,你不知道牺牲了自己对这个社会有什么样的帮助”
许多年后,已渐渐丧失记忆的加西亚·马尔克斯坐在家中,或许还能想起那个贝雷帽上别着一枚红星的切·格瓦拉上校。
1959年的哈瓦那,32岁的马尔克斯应邀参加了古巴的革命胜利庆典。随后,他在格瓦拉领导下的拉丁通讯社当记者。因为革命阵营内部不和,马尔克斯工作一年后,选择离开,辗转至墨西哥。
数年后,他的魔幻现实主义巨著《百年孤独》问世。他以丰富的想象力和沧桑的笔调写下布恩迪亚家族的孤独,编织了一个现实与幻想交错的拉丁美洲世界。
如果要写那位格瓦拉上校呢?
马尔克斯曾说,他需要准备1000年、写上100万页。
青少年“切”
这是加西亚·马尔克斯笔下的拉丁美洲世界:残忍,虚伪,无知又愚昧。
在这片土地上,人们被可怕的超自然力量所主宰,没有一个地方的人比他们更可悲地意识到自己的软弱无能——在文明世界所赋予的国际分工里,他们提供的是廉价的资源和劳动力,得到是毁坏的土地、靠军事维持的政府以及贫富悬殊的社会现实。
他们也习惯用疯狂来反抗这种命运。仅在1960年代,拉美总共爆发了16次军事政变,有10个宪政政府被推翻。
生长和战斗在这片土地上的切·格瓦拉,同样带着死亡和暴力的宿命。
喜欢赋予他受难者形象的人可以说,“切的一生,甚至包括他的死亡,都是一场对病魔的抗争”——1928年,格瓦拉一出生就被查出遗传性肺部充血症,终生都受严重的哮喘困扰。
格瓦拉的反叛和冒险,来自家族的遗传。
格瓦拉的外祖父是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权势人物,出身上流社会,是一名激进的党派人士,因为一战前夕的悲观政治氛围加之自身疾病,在欧洲自杀。他的父亲林奇来自一个没落的西班牙贵族家庭,家族谱系中出过不少冒险家,有新西班牙总督、殖民地城市创始人、淘金者、寻宝人……
在其一生中,母亲赛莉亚与他维持着一种牢固的、排他的情感和精神纽带。赛莉亚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模范母亲,她天生鲁莽,总是被危险吸引,常常做一些挑衅社会规则的事情。在当地社会里,她创造了很多女性的“第一”,譬如开车、穿长裤、抽烟等等。有一次,怀着6个月身孕的赛莉亚下河游泳,差一点被急流冲走。据林奇回忆,她在结婚头几年里遭遇了好几起类似的溺水事件。
和她父亲一样,赛莉亚热衷政治,无论是在阿根廷历史上“最羞耻的10年”和贝隆时代,或是1930年代反法西斯主义运动、反排犹运动、二战以及后来的支持古巴革命的过程,她都活跃其中。尤其是格瓦拉走上政治舞台后,她成为儿子事业最忠诚的追随者和传播者,与炸弹、入狱都沾了边。
格瓦拉热爱小说、诗歌和哲学。他继承了母亲的性格,追逐危险、天生反叛、无所畏惧,是一个不可救药的“出位小子”,总是做一些引人注目的恶作剧。似乎是对哮喘病的一种反抗,小格瓦拉展现出一种强烈的竞争人格。
这个没落的贵族家族经济上已沦为中产阶级,但仍过着优越的生活。格瓦拉一家属于偏离信仰的天主教徒,到格瓦拉上学时,他们已经不去参加教堂的弥撒,并要求他们的孩子免上宗教课程。
1930年代,二战前夕的南美洲涌动着不安定的气氛。在阿根廷,西班牙裔分成共和派和佛朗哥派,每天都在口诛笔伐。西班牙内战爆发后,大量难民涌进阿根廷。格瓦拉家收留的流亡者中,就有西班牙共和国卫生部长胡安·贡萨雷斯·阿吉拉尔博士一家。两家人经常在一起讨论战局和各种反法西斯话题。
不甘于清谈的格瓦拉一家联络朋友,成立一个旨在援助西班牙政府的“阿根廷行动”委员会,为西班牙共和政府的战斗募集资金。
从1930年到二战爆发,阿根廷一直由军人和文人交替执政。1943年6月3日,一个名叫“军官联盟组织”的地下军队组织发动政变,陆军上校贝隆是幕后的首脑。之后3年里,他逐渐登上了政治生涯的顶端,成为阿根廷实际的掌控者。
贝隆以铁腕和开明统治着阿根廷,他提出了一种融“正义主义”、“民族主义”、“劳工主义”为一体的政治理念。经济上,他主张发展民族工业,在经济上摆脱对西方国家的依附;在对外关系上,主张拉丁美洲一体化,由阿根廷充当领导角色。同时,他反对美国插手南美事务,尤其是反对美国干涉阿根廷内政。
1945年10月,首都卫戍部队军官发动政变,贝隆被扣押,随后被流放到一座海岛。然而,政变者也拿不出新方案,内部争吵不休。
贝隆的支持者在几小时内调动起“400万人的劳动大军”,举行声势浩大的游行,要求政变者释放贝隆。贝隆的情人、女演员爱娃·杜阿尔特在这次运动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贝隆最终得以重获自由,并在1946年2月大选中大获全胜,6月4日就任阿根廷总统。“贝隆主义”终于成为阿根廷政府的意志,进而演变成平民主义和民族主义运动。
在阿根廷的政治风云中,年轻的格瓦拉只是一个旁观者。从中学到大学,他对政治只有泛泛的关心。他一面就反法西斯发表激进的言辞,一面对激进的政治活动漠不关心。20年后,格瓦拉在给一位编辑的信中说:“在十几岁的时候,我没什么社会见解,没参加过阿根廷的政治斗争和学生运动。”
据他少年时代的伙伴回忆,格瓦拉对美国怀有强烈的敌意。“在他眼里,拉丁美洲有两个恶魔——一个是国内的寡头统治,另一就是美国”,他深信是魔鬼的黑暗之子引导了美国在海外的每个举动。
有大量的事实让拉美人怀着这样的不满。二战后,美国在拉美地区雄心勃勃地追逐自己的经济和战略利益,对当地发生的社会变革漠不关心。为了和苏联冷战,美国牺牲了拉丁美洲各国的民族主义者和左翼政党,去支持一批右翼军人的军事专制统治。
一张摄于1948年的照片展现了格瓦拉学医时期的精神面貌。在一具被剖开的男尸后边,身着白大褂的他和另外30名同学站在后面。照片上的格瓦拉笑得一脸灿烂,十分诡异。
他的阅读量和涉猎之广令人惊讶。在哮喘病发作的日子里,他靠书籍来打发时间,弗洛伊德、社会小说、哲学,也包括《资本论》。根据一份他当时手写的读书笔记,年轻的格瓦拉关注爱情、永生、性道德、死亡、上帝、魔鬼、幻想、理智和神经质等话题。
一头褐发的格瓦拉已经是一个英俊的大男孩,对自己的外表漫不经心。除了性和女孩之外,他向往着冒险与新鲜的刺激。
1950年1月1日,22岁的格瓦拉开始人生第一次真正的冒险。他骑着一辆装着小发动引擎的旧“米克伦”牌自行车,踏上了全程长达4500公里的内陆地区旅程。中途,在麻风病院工作的好友阿尔贝托&
登录后获取更多权限
网络编辑:谢小跳 图片编辑:李夏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