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阿黛尔和西方主流趣味:演唱者哪儿去了?

她们还谈不上虚伪或邪恶,她们真诚地歌唱着,只不过以一种腐烂的方式真诚地歌唱着一些腐烂的东西—这是天分和教养造成的,就算有罪过,罪过也不在她们。

从历年格莱美最佳歌手的获奖情形来分析西方乐迷的主流趣味,若大家认为这样做还算恰当的话,我们可以就此来看看新世纪以来他们都喜欢听些什么。这份囊括20个人的获奖名单里最受瞩目的有三位年轻女性,且获奖时全为25岁以内,她们分别是因获得9项大奖而成为格莱美历史上单届获奖最多的女歌手的诺拉·琼斯(第45届,2003),历史上获单届格莱美奖最多的英国女歌手、因放浪生活暴毙后引发讨论的艾米·怀恩豪斯(第50届,2008)和继得奖后两年,在最近颁布的第54届格莱美提名里获得年度制作、年度专辑、年度歌曲等六项大奖候选资格的阿黛尔(第51届,2009)。

她们的歌曲在以下这些方面具备惊人的一致性:音乐和演唱上是各种前辈影响的拼贴品,缺乏值得一记的个性,由此导致的,任凭制作人捏造出的浓到化不开的世俗谄媚感里,你能强烈地感受到她们这么唱以及唱这些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博得您的喜欢,为此她们不惜泯灭掉自我声线或品格里天然携带的一切特色;歌词上,因爱情带来的伤害而黯然神伤、抱怨诅咒乃至自暴自弃并非不可谈论,人类最好的歌曲一半以上都在谈论这些,但不能就因此这么随便地找到了复制粘贴的理由,更不可因年纪不大就可以如此幼稚、虚弱、浅薄地参与谈论—林黛玉葬花时不过16岁,读读她的诗去。

这里要说明一点,艾米·怀恩豪斯放浪不羁、宛若朋克的生活方式与她的音乐具备上文所说的那些缺点之间并不矛盾,她的歌唱没有因此离经叛道起来或许正属于她离经叛道的一生的一部分,总之这个并没有挽救自诺拉·琼斯所彰显的,造作肤浅的西方主流审美,至多佯装如此,而到了阿黛尔这里,造作肤浅已顺利地造就了行将就木。或因都得到格莱美青睐,或因都是英国姑娘,或因曾是校友,阿黛尔被称为“新艾米·怀恩豪斯”,而事实上她连后者成功拿出的反叛姿态都懒得操持了,她把自己作为一个纯粹的“唱歌的”摆在世人面前,也就是说,人们对她的判断也只能来自她迄今出版的两张唱片,再无其他。

在她现在大热的《21》里,凭借爆红的《辗转于深渊》(Rolling In The Deep)里的高音部分你会摸到上世纪末Johnette Napolitano金发异端时期的皮毛,《像你的人》(Someone Like You)里憋出的沙哑部分则源自梅西·格雷,甚至,《情歌》(Love Song)拿腔捏调的副歌部分令我邂逅了斯汀。那么,请问,阿黛尔在哪里?那些据说因这张唱片感动得落泪的诸位,请你在听这些歌曲的时候抽空告诉我,演唱这些歌曲的人哪儿去了?

都说《21》比她当年借其获得格莱美奖的《19》(专辑名字正是她创作其中歌曲时的岁数)进步成熟了多少:配器的多元,歌曲类型和编曲花样的增加,“声线更为冷峻”,以及歌词所证明的“从一个在小情小爱中倍感彷徨的丫头向一位对情感问题有成熟见解的独立女性的转变”……但依旧请允许我把她喻为英国的王若琳,恰如当年王若琳刚出道时我将她喻为台湾的诺拉·琼斯一般。至少从人云亦云、自我缺失,以及那种极其做作的无病呻吟,那种在富足、僵化的社区里长大的中产阶级子女所具备的缺乏想象力和独立思考,毫无叛逆精神,嘴角挂着亮晶晶的口水,还自以为深刻浪漫地锁起了眉头的程度上,诺拉·琼斯、王若琳和阿黛尔以递增关系排列。

不管怎么说,她们还谈不上虚伪或邪恶,她们真诚地歌唱着,只不过以一种腐烂的方式真诚地歌唱着一些腐烂的东西—这是天分和教养造成的,就算有罪过,罪过也不在她们,我的措辞再严厉,也不能回避这只不过是一个审美问题。但是,当绝大多数人都热爱听她们以一种腐烂的方式真诚地歌唱着一些腐烂的东西时,我们还可以翘着二郎腿说“这只不过是一个审美问题”吗?当人们在每况愈下、难以置信的现实种种面前逐渐麻痹时,怎么就奇迹般地被这些毫无意义可言的腐烂之物感动得难以自已?

这难道是道德问题?这难道不是生活方式问题?这难道是政治问题?这难道与全球变暖无关?这难道全是我的错?

网络编辑:瓦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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