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冒记 | 峡河西流去
这真是一场旷日持久惊天动地的感冒。我们三个在床上躺了八天,每天炊事员给我们送三回热饭,我们有时吃,有时不吃。秦岭的大雪在棚外落了八天。大雪有时慢条斯理,有时骤风暴雨,对面的裸崖高耸入云,有时晃动,有时静止。
责任编辑:邢人俨
一
又是汗湿巾被的一夜。
夜里起来撒尿,感觉一阵阵晕眩,身体像竹节一样一节节撑起来,又像竹节一样一节节躺下去。医生说,多喝水,多出汗,把病毒排出来。每天挂完了药液,回到家里,儿子一杯杯给我倒水,我一杯杯喝下去,记不清喝了多少杯水,出了多少汗。这样已经四天了。
2023年12月28日,南方某高校新闻专业三位同学来拍我的镜头,他们有一个作业设计,一个小人物的一段日常生活纪录片。他们将来毕业后就业方向是电视台。其中有一位同学高中时就是我的读者,买过一些我的书,盛意难却。我们去拍灵口的洛河。十几二十年前,我和我的同伴们无数次把洛河边的灵口作为中转站,去往矿山或者经此回家。这是与一群人的青春和命运有关的地方,彼此见证过兴荣悲喜,洛河上多少回临波照影,彼此相看两不厌。
那天早上起来,感觉嗓子干干的,有些疼,这是感冒来临的前兆,还好不发烧,也不咳嗽,凭经验判断,还能撑一阵子。尘肺病最怕发烧咳嗽,很容易引起间质性肺炎,间质性肺炎几乎无药可医,能加速引起肺纤维化和功能衰竭。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人已不是三四十岁的人,洛河已经不是十多年前的洛河。流水已经变得很小,河床尽是卵石,大大小小,铺排无涯;木桥换成了水泥桥,岸上的人烟不再鸡犬相闻,取而代之的是大大小小马达的轰鸣。生活的每一步前行,总是以宁静的打破为代价。南岸的人们都搬到了北岸,崭新的移民新居拔地而起。只有南洛河上的云,还是那样亡命的白。
我们沿着北岸的一条小路往上走,我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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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对:星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