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地主”承包土地十年:“挣的钱全投进去了”
尽管被人戏称为“地主”和“地主婆”,但在农忙时,刘水波夫妇干的活一点不比工人少。2023年麦收那几天,刘水波平均每天睡眠不足3小时,喉咙也哑了,吃了几天药。
由于投资太大,作为众人口中的“地主”,刘水波更像一位“佃农”,除了支付地租,还得偿还累积多年的债务。
有些自然灾害防不胜防。刘水波认为,假如2022年种了优质麦,亩产也像同学那样仅400斤的话,自己这一下就完了。
父亲刘芬方仍对包地充满信心。他打算5年之后让孙子“接班”,并在下一轮土地流转中将全村的地都包下来,这是他年轻时就有的梦想。
责任编辑:何海宁
2023年6月10日下午,刘水波看完天气预报,决定连夜抢收小麦。“晚上下雨,下了雨(小麦每斤要)少卖一毛钱。”他对儿子刘紫阳说。
这是刘水波本季割麦子的第二天。对这个承包1400余亩地的“地主”而言,麦收季如同打仗,在这短短十几天里,他既要迅速收完小麦,又得及时种上玉米,并尽快进行灌溉。一招不慎,就可能全盘皆输。
今年还算幸运,除了灌溉迟了几天,其他环节均正常完成。不过,收完小麦后刘水波一算,发现平均亩产只有1070斤,比2022年整整少了一百斤。
这远低于他的预期。实际上,就在收割第一天接受当地媒体采访时,刘水波还说一亩地能收1200斤。
除了产量下降,小麦价格也被“打回原形”。2022年,一向较为稳定的小麦价格飙升,由往年的每斤一块二三涨到一块五六,创下历史新高。然而好景不长,春节过后,小麦价格一路下跌,恢复到原来水平。价格和产量均下降,小麦收入要比上年少50万元。
上世纪五十年代完成土地改革后,作为阶级的“地主”已不复存在。不过,近十年来,随着土地流转的推进,褪去阶级色彩的“地主”,成了村民调侃种粮大户的新称谓。但在连续三年的好光景之后,随着种地成本上升,收入下降,刘水波2023年开始面临其成为“地主”以来的严峻考验。
交地租的“地主”
刘水波事后总结,认为造成小麦减产的主因,是5月份灌浆期的那场雨,由于雨水时间较长,影响了小麦授粉,导致看着长势很好,但打不出产量。
事实上,在全镇298个种粮大户中,亩产过千已经是很不错的收成。刘水波家三公里外的一位初中同学,种的是一款“优质麦”,往年亩产均能过千,2023年受了冻害,平均亩产只有400斤。
刘水波算过,就他的投入情况而言,按当季小麦的地租(按500斤小麦、每斤1.45元计算),亩产1000斤以上才能保本。
48岁的刘水波是山东省邹平市明集镇解家村人,明集镇地处华北平原南部,辖区内土地由黄河下游泥沙冲积而成,大都成方成块,适合机械化种植。
从2014年开始,刘水波以每亩地700元/年的租金,从别人手里转包了本村470亩地,2023年刚好是他包地的第10年。
包地是父亲刘芬方的主意。当年他从广播里听到消息:中央要搞“土地流转”,便认定包地是一条正路。此前,刘水波先后做过小麦秸秆和棉花种子生意,由于收购厂家先后倒闭,正面临新的职业选择。
如今,刘水波已经认同父亲当年的理念:“农业这一块还行。这个行业绝对不会淘汰,关键是自己得操作好了,管理很关键。得出产量,没产量门也没有。”
700元一亩的地租,在当时算是比较高的。刘水波那时包的470亩地,最多时分属32户人家,穿插在村里各个地块中,种起来十分麻烦。10年来,刘水波一直坚持轮作小麦和玉米,在包地之初,已基本实现机械化。
2017年秋,在刘水波自行包地3年后,明集镇全面推行土地流转改革:以村民自愿为前提,将全村土地“整建制”流转给少数种粮大户,这些种粮大户后来逐渐发展为中国北方地区第一批农场主。
据时任解家村党支部书记崔丙江介绍,当年推行土地流转时未遇到太多阻力,“开了个村民大会,(我在会上说,)你出去打工一天(挣)一百多,地里才弄多少钱?”
开完会,全村只剩下十来户不同意。“我骑自行车转了一圈,都行了。”崔丙江说。在他看来,反对者并非真想种地,而是想多争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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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对:胡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