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浦路斯纪行:时间之河的幸存者相聚于此

实际上,贝鲁特和大马士革与塞浦路斯的距离,比这个国度自认为的精神与种族之根——雅典要近得多。

我常痴迷于在不同文明和身份间穿梭,但生活在其中、日日要面对身份和自我认知的他们,才是承担寻根和流浪的本体。

(本文首发于2022年6月2日《南方周末》)

责任编辑:杨嘉敏

是否真的存在“塞浦路斯人”,像是个谜。 (林方文/图)

在决定这趟旅程之前,塞浦路斯从未进入过我的旅行视野。西西里、马约卡甚至是科西嘉,都比地中海第三大岛更吸引我的注意。但就像一个无法免俗的消费者那样,我的心被某个商业巨头给一把抓住了。

那年我住在地中海邻近小国,欧洲著名廉价航司瑞安航空(Ryanair)决定在此孤注一掷般地开辟多条航线,招揽那些身着白袍、妻妾成群的富豪们。当我偶然打开飞往塞浦路斯港口帕福斯的航线随手询价时,不禁大惊失色:单程2欧元?携带登机箱单程5欧元?

于是,就它了——说走就走,去了再说。我很少这样匆匆忙忙一头雾水地撞进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也就是在出发前的几天时间里,我才搜集了一点可怜的资料,努力想让自己在夏天的地中海找到一个不那么度假风的塞浦路斯。

10天后,我摸着已经晒脱皮的额头踏上返程航班。完全没想到,竟触摸到一片如此丰富的土地。它将地中海文明史串于一身,其间点缀着近五十年的新痕;它不仅有中世纪修道院和世界遗产湿壁画,还有风光辽阔的徒步路线——我甚至在月黑风高夜,闯进了一间废弃四十年的“幽灵酒店”!

内地曾于2012年出版《爱神的国度:深入塞浦路斯》,英国人柯林·施伯龙1972年在这片土地上徒步了六百英里,攀山、潜水、下矿井,有时走累了在草丛、猪窝和山洞里睡。他所记录的塞浦路斯,已成为无法再现的绝景——仅仅两年后,土耳其入侵,至今南北分裂而治。

旅行者俯拾的,永远只是历史长河里最渺小的碎屑,然而总是徒劳地希望,在有限的时间和空间里,借这片碎屑建构起属于我们自己的城池与故园。在塞浦路斯,我也试图穿梭时空、搜集碎片,记录正在消逝和变化的一切,踏进无法再踏入第二次的时间之河。

爱神岩 (林方文/图)

五月将尽,爱神岩阳光普照

“五月将尽/连日阳光普照/一路一路树荫/呆滞到傍晚……”许多年前听到了这首木心的《杰克逊高地》,当我登上飞往塞浦路斯的航班,也正是在这样“清晰、和蔼、委婉”的时节。飞机在空中盘旋,离开了我所居住的戈壁和荒漠,飞向蓝色地中海。

地中海气候夏季炎热无雨,塞浦路斯亦是如此,阳光炽烈、人人短打。海关“饶有兴趣”地打听了身份和具体行程,车行以毫无意外的岛国效率办理了租车手续,竟然已近黄昏。“右舵左行果然还需要慢慢适应呀”,我一边龟速前行,一边暗自嘀咕。

离开帕福斯国际机场,闻名遐迩的爱神岩(Aphrodite’s Rock)离此地不远。对于塞浦路斯旅游业而言,爱神阿弗洛狄忒几乎就是一切,被打扮成所有现实的支点与所有传说的起源,以至于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去一睹这个神话的现场,抱着某种不知是好奇还是祛魅的心情。

在罗马神话里称为维纳斯的阿弗洛狄忒是奥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代表着爱与美。文艺复兴时代巨匠波提切利曾有传世名作《维纳斯的诞生》,描绘了这位女神从海中泡沫里现世的场景。但这个神话的前因有些尴尬:泰坦神克洛诺斯推翻并阉割了自己的父亲、天神乌拉诺斯,将其生殖器丢进

登录后获取更多权限

立即登录

网络编辑:李木子

欢迎分享、点赞与留言。本作品的版权为南方周末或相关著作权人所有,任何第三方未经授权,不得转载,否则即为侵权。

{{ isview_popup.firstLine }}{{ isview_popup.highlight }}

{{ isview_popup.secondLine }}

{{ isview_popup.buttonTex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