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陈乐民

我对他的印象是:一个心胸开阔的大好人,一个没有染上低级趣味的人。我的同乡张载说了四句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陈乐民的立身和治学,倒是多少有那么点味道

责任编辑:刘小磊

中国社会科学院荣誉学部委员、欧洲研究所前所长,著名国际问题专家陈乐民研究员,不幸于2008年12月27日驾鹤归西,享年78岁。他的辞世,我并不感到特别意外,因为他患肾衰竭进行血液透析长达十余年,已经被认为是创造了奇迹。前些天我和老伴去医院探望,看他仍旧头脑清醒、能正常对谈,还开玩笑,但身体已极度虚弱。我们在回家的路上就议论说,陈乐民大概出不了院了。虽然早有精神准备,但是当噩耗真的传来时,还是感到万分沉痛,这使我个人失去了一位真心尊敬又很要好的朋友,中国学界失去了一位很有才华也很有作为的学者。因而不觉悲从中来,不能自已,只得立即放下手头上正在干的活,先写点纪念文字,以寄托我和家人的哀思。

从外交部到社科院

我和陈乐民相识并不太久,也就是上世纪80年代中期以后的事儿,在这以前并不认识,也没有共事过。他从北大毕业后长期供职于“和大”(全称为“中国人民保卫世界和平委员会”),在欧洲住了好些年。也就是在那里,他和资中筠相知相爱,后来结为伉俪。“文革”过后不久,两人一同调入外交部国际问题研究所,从事研究工作。但他不喜欢那种紧跟形势为当前服务的“短平快”研究和写作,而希望能深钻学问,用他的话说就是“写书”,把“欧洲何以为欧洲,中国何以为中国”弄出个究竟。

正好这时社科院决定将筹建了两三年的世界政治研究所的业务移交世界经济研究所(改称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原世政所改建西欧研究所(后改为欧洲研究所),人员一大半随其业务分到国际片其他所,西欧所只留下了一少半,所以不得不大量招兵买马。主持其事的是我在驻苏联大使馆时的老同事、老朋友施谷。他是通过他清华的同班同学、时任社科院院长胡乔木的关系,于1978年调来筹建世政所的。宦乡调任副院长后,又主张分地区和国别设立研究所,所以施谷筹建的世政所就被“三家分晋”了。他再次受命筹建西欧研究所,听说陈乐民学贯中西,精通英文法文、在欧洲工作多年,他就登门敦请。这正合陈乐民之意,双方一拍即合。

但在干部单位所有制的条件下,陈乐民很难调离外交部。也真是无巧不成书,正在这当儿,西欧所的领导起了变化。时任社科院副院长的邓力群,把曾经和他一同当过张闻天秘书而于1959年因受牵连而被下放宁夏的徐达深调回了北京,安排在社科院研究生院工作。徐达深下放前曾当过一阵外交部西欧司司长,所以宦乡就商邓力群,让徐达深改任西欧所所长。施谷不知何故,只给安排了个顾问,直到1985年离休。

徐达深因和外交部主管干部工作的姚广副部长熟识,1983年上任后,就把陈乐民调出了外交部,在西欧所给了个室主任的名义,但说可以不管事,只埋头写一本《战后西欧国际关系》。这使陈乐民如鱼得水。施谷对于他有引荐之功,也确实是个大好人,但却“李广难封”,始终没有得到过所长的正式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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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莫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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