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前后，三个春节的旅行往事

大学毕业以来极少在故乡过年，通常都是在世界各地度过除夕之夜。2022年因家人不良于行，不得已留在上海，于江南严冬的凄风冷雨之中回想新冠疫情暴发前后所度过的三个除夕，恍然渐生隔世之感。

2019：从巴拿马城到新奥尔良

2018年的大年三十在巴拿马城度过，2019年的除夕又在巴拿马城醒来——不过此巴拿马非彼巴拿马：2018年去的是中美洲国家巴拿马首都巴拿马城，2019年拜访的则是美国佛罗里达州（以下简称“佛州”）西部的海滨小城巴拿马城。

在许多人想来，佛州指的就是佛罗里达半岛。确实，度假胜地佛州最为驰名的那些殊胜：迈阿密、奥兰多、棕榈滩、基韦斯特、卡纳维拉尔角等地都位于佛罗里达半岛，但事实上佛州的形状仿佛一把先秦时期的戈，除了东边的佛罗里达半岛这条伸入大西洋的“刃”以外，西边还有一段连在北美大陆上的“柄”，也就是墨西哥湾北岸东侧的狭长地带。这段“刃”和“柄”在历史上被西班牙和英国殖民者分置为东、西佛罗里达，直到1822年归属美国后才合并为佛罗里达领地，1845年方升格为佛州。如今的佛州首府便位于西佛罗里达的塔拉哈西（Tallahassee），而巴拿马城则位于西佛罗里达中部的海岸线上。

彭萨克拉湾的栈桥，彭萨克拉是佛州的西界。 （王在田/图）

巴拿马城是个小县城，只有三万多人口，城区甚是破败。由此出发，驾车走30号公路沿着墨西哥湾北岸西行，先后穿越亚拉巴马和密西西比州，计划前往路易斯安那州的新奥尔良吃年夜饭。这段路沿途有一长串潟湖，其外围的沙嘴、沙堤和沙颈岬挡住了海浪的冲击，因此海滨水清沙幼、风平浪静，加上墨西哥湾暖流带来的温润气候，造就了沿岸连绵的度假区。

中国海岸线那么长，却很少发育潟湖，墨西哥湾北岸为什么有那么多潟湖呢？这得归功于6600万年前那次小行星撞击地球事件。不少人认为墨西哥湾本身就是小行星撞击地球的产物，乃是地球上最大的陨石坑，恐龙也灭绝于这次撞击。这种看法的后半截是靠谱的，但前半截着实夸张得有些过分：如果一颗小行星的体量大到能够撞出面积为155万平方公里的巨型陨石坑，那么地球的地壳岩层势必被它撞穿，地核将发生猛烈爆炸，地表的所有生命都将不复存在，网飞荒诞热剧《不要抬头（Don’t Look Up）》所描述的造成地球与人类毁灭的天文事故在6600万年前就会提前发生。

事实上，这颗小行星并没那么大。它由南向北撞在了墨西哥湾南部尤卡坦半岛的大陆架上，引发了剧烈爆炸与海啸。6600万年前的墨西哥湾比现在大得多，当时整个佛罗里达半岛和小半个美国南部都还泡在海水里。剧烈的撞击改变了周边地貌，将大片海床抬升成陆，形成了今天的美国东南部海岸线。由于这片新陆地势低洼，在河流所挟的泥沙冲积之下，于河流入海口形成一座座潟湖，被早期法国殖民者称为“bayou”，既便于后人行船打鱼、游玩嬉戏，也利于建造码头和避风港，将美国南方出产的农产品经海路运往北方，构筑了美国早期经济发展的国本。

莫比尔的铸铁游廊 （王在田/图）

巴拿马城便位于这条潟湖海岸线的东端起点，坐落在西湾和东湾这两座潟湖之间。由此向西穿过一片片漂亮的海滨别墅群与雅致的度假公寓群，抵达位于查克托瓦奇湾的德斯坦（Destin），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