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方县274名“赤脚医生”困局

尽管在近30年间,这群赤脚医生至少经过了两次身份甄别,但“身份和薪酬”依然是他们的一块心病。

根据政策,2013年1月开始,陈惠仍被安排在羊场卫生院上班。但她告诉南方周末,他们不在编制之内,没法享受工龄工资和边远补贴。

(本文首发于2020年12月24日《南方周末》)

责任编辑:何海宁

大方县一些赤脚医生展示他们上访的材料。 (受访者供图/图)

72岁的杨明仁曾经是贵州省毕节市大方县的一名医生,但很多时候,他对自己的疾病无能为力,他有“三高”,经常犯晕,夜晚常常只能睡上两三个小时。

然而,更无能为力的是他无法确认“退休”身份。他原是乡镇(公社)卫生院集体所有制卫生人员,更通俗一点,是以前行走在乡村间的“赤脚医生”。但目前,他无法享受到医疗卫生单位同等的薪资待遇,也办不到退休证。

和杨明仁情况相似的赤脚医生,大方县共有274位。他们之中,有167位已退休,有107位还在卫生院上班。

曾是赤脚医生之一的陈惠(化名)称,目前已退休的办不到退休证,在职的没有编制,也未曾买过养老保险,这一些人十年未有过同等调薪。且多位赤脚医生称,大方县拖欠他们2011年6月至2012年12月期间19个月的工资。

尽管在近30年间,这群赤脚医生至少经过了两次身份甄别,但“身份和薪酬”依然是他们的一块心病。

走在乡间的赤脚医生

蒙会明如今已76岁。1972年,他通过自学,进入当地人民公社工作。他记得,那时候的工作不仅需要在卫生院看病,同时还需要下乡进行医学知识的科普和宣传。在乡村卫生院,药物和医疗资源匮乏,医生休息时间还少,他有时一天接诊一百多人,感冒、发烧、风湿、出疹,他都需要治。

与此同时,蒙会明兼任卫生院的会计,忙着验账收费,如果收错了,需要赔款。有时候深夜睡着了,有人敲门,他也要赶过去。

65岁的唐方会也保存着赤脚医生这一份工作的记忆。1976年,她进入公社的卫生院做医药保健工作,她常常需要走村串户动员农民给孩子打预防针、给孕妇进行孕期科普、登记新出生的婴儿。一天走下来,有二三十公里,跑完两三个村子,需要一个星期。

据毕节市2009年初步统计,该市各县乡镇卫生院集体所有制人员有两千多名。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农村合作医疗期间,他们由各县(市)卫生部门经过考试考核并报同级劳动人事部门同意后统一招收。

赤脚医生的出现伴随着农村三级医疗卫生保健网框架的完成。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基于现实需要,国家启动了新的村级卫生人力资源培养教育体制,在短期内为农村培养出大批“半农半医”的卫生人员,这些农村卫生人员依靠“记工分”的方式获得劳动报酬。

1981年2月,国务院在转批原卫生部一份文件《关于合理解决赤脚医生补助问题的报告的通知》中指出:建议全国各地方政府对于经考试合格、相当于中专水平的赤脚医生,发给“乡村医生”证书,原则上给予相当于当地民办教师水平的待遇。

1992年“撤并建”(指撤区并乡建镇的改

登录后获取更多权限

立即登录

网络编辑:汪亚纯

欢迎分享、点赞与留言。本作品的版权为南方周末或相关著作权人所有,任何第三方未经授权,不得转载,否则即为侵权。

{{ isview_popup.firstLine }}{{ isview_popup.highlight }}

{{ isview_popup.secondLine }}

{{ isview_popup.buttonTex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