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真】孩子，你慢慢来——汶川地震灾后学校重建纪实

2008-11-05

少年花季，惨遭巨变，生离死别，人间至痛。这样的伤口，究竟要多久才能完全愈合，一时还是未知。但是，时光和爱在引领着这些孩子们长大，在引领他们越来越远离那个撕心裂肺的黑色日子。

南方周末记者翁洹/图，柴会群/文

责任编辑：李楠

红色的标语，绿色的军装，乳白色的板房，使“八一帐篷学校”迥异于一般学校。

这里生活着北川两所小学的数百名学生。作为汶川大地震后灾区的第一所帐篷学校，它汇聚了众多外界的关注目光，航天英雄杨利伟、篮球明星姚明均曾造访此地。

实际上，地震后不久，学校就从帐篷中搬出，不再是“帐篷学校”。但名字一直没有改。地震后的一段时间，这里的来访者络绎不绝。各级领导频频到此慰问，各界人士亦纷纷到此展示爱心。在“地震无情人有情”的集体氛围中，孩子们脱口而出的，往往是“感谢叔叔阿姨”、“我们一定要战胜困难”这样让来访者深感欣慰的话。

与此同时，在10月20日这个星期一，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未受媒体太多关注的映秀小学震后首次恢复了课间操，孩子们跳起了久违的藏族舞蹈“锅庄”。随着全校师生在音乐中有节奏地起舞，校门口聚集了越来越多的灾民。“看到孩子们跳舞，我们心里好受了很多。”一位在地震中失去亲人的灾民说。

玩耍和游戏，随着时间的推移，又渐渐成为这些孩子生活的重要内容。在游戏中，他们脸上重新显现出灿烂的笑容。由于见多了记者，很多孩子有了“镜头感”，看到手拿照相机的人，有时会“疯了”一样地围上来。只是，不少孩子仍然想家。由于是部队办的学校，地震前一直住家的孩子们不能像以前那样随时见到亲人。一名叫曾忆萱的小女孩在和爸爸通电话时哭了起来。她的父母在这场灾难中都幸运地活了下来，但迫于生计，现在都在外地打工。

与八一帐篷学校同样声名远扬的，还有北川中学。“5·12”地震，北川中学失去了1000多名学生，322名学生成为单亲子女，44名学生成为孤儿，69人身留残疾。令人扼腕的是，9月24日的泥石流灾害，又使一些学生由“单亲”变成了“孤儿”。

不过，北川中学似乎必须学会坚强。地震后，在长虹公司的支持下，北川中学幸存的师生们得到较好的安置。学校迁到位于绵阳市区的长虹培训中心。温家宝总理“多难兴邦”的题辞挂在了每一间教室，“感恩”成为学校品德教育工作的重要内容。开始一段时间，由于地处城乡接合部，安全一直是学校最担心的问题，外人进出学校检查异常严格。一位校领导说，学生们从地震中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如果在校园安全上再有闪失，谁也无法承担这个责任。

此外，学校还要尽力让学生摆脱“灾民意识”。由于吃饭一直是免费供应，一些学生出现了浪费粮食的现象，校长刘亚春拿相机四处拍下这类镜头，并在会上展示，教育全校师生学会自立自强，维护北川中学的形象。

面对着这样的孩子们，老师们要花费更多的心思。中秋节放假前，在地震中失去爱人和爱子的校长刘亚春，给全校老师开会时嘱咐：“少喝点酒，少流点泪。”地震后，一个主要由在校大学生组成的心理学课题组长驻北川中学，除了高三，其他年级均开设了心理课。有的孩子会在梦中喊出朋友的名字，他们一度深陷于内疚和自责当中。一位心理学研究者说，失眠和做梦在这些学生中间颇为普遍。

在一切慢慢安顿下来后，北川中学面临的是提高教学质量的压力。“北川中学现在名气这么大，如果在教学成绩上还像以前那样，就说不过去了。”政教处主任王靖睿说。为此，北川中学采用了新的教学模式，并准备引进更好的老师。

现在的北川中学由原在北川任家坪的北川高中、原在县城新区的北川初中和原陈家坝初中组成。由于地震死亡人数过多（有的班仅有一人生还），各班建制被重新编排。

绵阳市中考竞争一向激烈，北川是绵阳市人口最少的一个县，与绵阳多所国家级、省级示范学校相比，北川中学的实力并不强。北川最好的学生，往往在高中阶段被绵阳市的学校挖走。一些成绩差或家庭条件差的学生，则放弃了高中。不过，今年有所不同，因为地震，北川中学今年敞开招生，凡北川籍初中毕业生均可以免试入高中。并减免所有费用。此政策出台后，一些本已考取其他高中的学生也纷纷返回北川中学。

今年高考中，北川中学四名学生被保送，其中北大、清华各一名。对于北川中学而言，这是无上的光荣，因为学校已经十多年没有学生考取这两所名牌大学了。

少年花季，惨遭巨变，生离死别，人间至痛。这样的伤口，究竟要多久才能完全愈合，一时还是未知。但是，时光和爱在引领着这些孩子们长大，在引领他们越来越远离那个撕心裂肺的黑色日子。

难免曲折的人生路上，孩子，不要怕，慢慢来。

这些最没有自我保护能力的地震受灾者们，没有被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