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造一些共同的价值观, 也可以有不同的文化想象”
2020年4月3日,新加坡总理李显龙宣布,从4月7日起,新加坡“半封城”。此后,新加坡国立大学东亚研究所教授、知名中国问题专家郑永年开始在家办公。
责任编辑:邢人俨
(本文首发于2020年4月23日《南方周末》)
“经济本来是为社会服务的,经济生活与社会是分不开的,但是在全球化的情况下,经济生活与社会生活成了两张皮,这就是危机。”
“全球化会创造一些共同的价值观,但地方差异还是会继续;对全球化可以有不同的文化想象,有些想象是幻想,有些是不可实现的。”
2020年4月3日,新加坡总理李显龙宣布,从4月7日起,新加坡“半封城”。此后,新加坡国立大学东亚研究所教授、知名中国问题专家郑永年开始在家办公。与很多埋首书斋的学者不同,郑永年对外界的变化相当敏感,面对新冠疫情对世界各国经济、政治和社会治理等方面造成的冲击和影响,他不断撰文发表自己的观点。
最近,郑永年每天都在关注美国的失业率,因为如果失业率过高,怎么控制恐慌是社会治理很大的一个问题。“比病毒本身更严重的是病毒引起的社会恐慌”,他提醒,从历史上看,西方国家对社会的恐慌的控制能力是很低的。“不要忘记二战期间意大利、德国的法西斯,那些我们现在称之为邪恶之人的墨索里尼、希特勒在当时是多么受老百姓拥戴。”所以他现在很担心,本来民粹主义已经很强烈了,现在又加上疫情,会导向什么结果。
1995年,郑永年获得普林斯顿大学政治系博士学位,毕业后在哈佛大学做了两年博士后研究。此后,除了2005年至2008年赴英国担任诺丁汉大学中国政策研究所研究主任,郑永年一直任教于新加坡国立大学东亚研究所,并于2008年起担任所长至2019年5月。目前,他还担任中国国家高端智库——华南理工大学公共政策研究院名誉教授、学术委员会主席。
在外界看来,郑永年是少数能同时获得政界、学界和民间三方尊重的学者。他的学术研究独具一格,敢于破除带有西方“殖民”色彩的学术标签,拥有自洽的评价系统,其论著《大趋势:中国下一步》《中国模式:经验与困局》《中国改革三步走》《中国的“行为联邦制”:中央-地方关系的变革与动力》《中国崛起——重估亚洲价值观》等在中国大陆出版后,引起广泛关注。
4月19日,围绕疫情当下及疫情后的全球政治、经济、社会等问题,南方周末记者专访了郑永年。
“全球化会继续下去,但是会改变形态”
南方周末:你曾提到,疫情过后各国可能会把涉及国家安全、民众切身利益的产业重新掌握在自己手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判断?
郑永年:这个问题现在我们反思得比较少,像美国、欧洲国家都是世界上最发达的经济体,医疗体系也是最先进的,为什么这次搞得那么狼狈?这是1980年代新自由主义主导下的全球化的结果,产业在世界范围内进行分工。从1980年代里根、撒切尔改革开始,欧美把很多低附加值的产业都放到其他国家,只保留一些附加值高的。现在美国80%的医疗物资是中国生产的,97%的抗生素依靠中国供应,危机一来,每个国家都要自保,欧洲也是一样,各国拥有的物资要自己先用,出口就受到限制,甚至禁止了。
新加坡也面临这样的情况。以后怎么办?新加坡因为国家很小,想什么都自己生产,可能不科学。所以只有两个办法。首先,它要保证,生产线放到哪一国家,就要向这个国家要保证,危机的时候也要供应;其次,国家平时准备要充分一点。现在很多国家的经济体系是和平时期、没有危机时的体制,一发生危机就会马上出现大问题;平时互相依赖,但一遇到危机就不能互相支持。如何应付?以后关乎老百姓生命安全的东西,我想很多国家都会掌握在自己手里面。当然也不见得什么都完全自己生产,因为好多小国家不可能什么东西都自己生产,可能要发明某种机制来保证这些国家老百姓的生命安全。
大家现在都开始反思全球化,这一波1980年代以来的全球化到底为了什么?个人得到什么?社会得到了什么?国家得到了什么?大家现在认识清楚了。2007年、2008年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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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阿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