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郎才尽的恐惧像狗一样追随着我”
作家没什么了不起,叶兆言总是这样解释。他出生于文学世家,祖父叶圣陶和父亲叶至诚都是知名作家,他由此对这个身份从不高看一等。在他的定义中,自己只是写作机器,一个小老百姓,一个无聊的人。
发自:南京
责任编辑:宋宇
(本文首发于2019年10月17日《南方周末》)
作家没什么了不起,叶兆言总是这样解释。他出生于文学世家,祖父叶圣陶和父亲叶至诚都是知名作家,他由此对这个身份从不高看一等。在他的定义中,自己只是写作机器,一个小老百姓,一个无聊的人。
每天七点多起床后,叶兆言就坐在电脑前开始写作。妻子曾对媒体讲,她母亲总说叶兆言苦,不像其他人有个休息日,每天只是写。从前他会去玄武湖散散步,家搬远之后,业余活动只剩下游泳。
叶兆言年轻时热爱游泳,现在只是为写作而锻炼,“像是例行公事”。写作让他放弃许多,“喝酒的武功废掉了,情趣也废掉了”。
三十余年里,叶兆言出版了将近两百本书。好友余华规劝:叶兆言你不能写那么多,写那么多,别人就会觉得你粗制滥造。叶兆言喊冤:“其实我真的很认真。”
完成长篇小说《刻骨铭心》后,叶兆言心有顾虑,决定暂不投入下一部长篇。家也在南京的译林出版社适逢其时地提议,为这座城市作传。
叶兆言生于南京,长居南京,写了太多次南京,散文、小说的背景绝大多数都在南京。他多次解释,这只是因为他熟悉这里,写作总归需要一个“地盘”,就像坐的那把椅子。“没有找到可以通过南京来说中国历史的时候,我是不想写这本书的。”他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南京在中国历史上仿佛“备胎”。“国家很不幸,需要一个地方能躲避的时候,它就是一个选择。”叶兆言发现,“所谓‘金陵王气’只是一种非常虚幻的东西。南京最大的特点,在于它总是以失败者的面目出现在人们面前,所谓‘金陵王气’,不如说是‘金陵亡气’更准确一些。”
但叶兆言的《南京传》里没有伤感的语气。“其实中国五千年历史分裂比统一的时间更长。”例如元朝,实际上是人口增长、经济发达的年代。蒙古军和平地进入南京,开放粮仓,市镇繁荣。
身边的人看来,叶兆言是个实在人,不说违心话,不说场面话。请他出席活动,他老“把话聊死”,“拒绝一切崇高化的东西”。
上海书展的一场对谈上,主持人问在座每位作家最喜欢的城市:“叶老师是不是给我们非常预料中的答案——南京?”“说老实话,可能我太现实太庸俗了,我觉得有钱在哪儿都好。”叶兆言回答。
“写作是 特别枯燥的活, 跟坐牢狱一样”
南方周末:据说《南京传》的腰封上原本设计了一句“南京人立南京传”,你为什么提出改成“南京人的南京传”?
叶兆言:“立”这个词太大了,我看着挺难为情的。当然人家为宣传书总喜欢用点大词,我是“文革”这一代人过来,对大词总有一种天生的警惕。
南方周末:是不是跟你的写作风格也有关系?
叶兆言:这就不好讲了。你不能自己跟自己说,这就是我的写作风格。不太好意思表扬自己,这是真心话,因为作家就是个普通人,就是那些心里有些话想说的人。不要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别觉得说了以后天下就变得怎么样了,咱们都是老百姓。
这个时代有好多时候给作家加了一些好词儿,什么“灵魂工程师”,其实不是这么回事。每个人的灵魂是自由的,你狂妄地修理别人的灵魂,总是不对的。
可能跟家庭环境有关系,我没觉得作家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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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阿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