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小事 | 北山
上午八点,光头开车准时来接我。上车的时候,他丢了支雪茄过来。点上火之后我把车窗摇下巴掌宽的缝,风呼呼地就擦得脸生痛。雪茄抽完一半多,我们到北山了。
责任编辑:朱又可
(本文首发于2019年8月8日《南方周末》)
上午八点,光头开车准时来接我。上车的时候,他丢了支雪茄过来。点上火之后我把车窗摇下巴掌宽的缝,风呼呼地就擦得脸生痛。雪茄抽完一半多,我们到北山了。
光头把车滑入一栋大屋前的土坪时,坪里已停了好几台车,魏兴他们比我和光头到得早。
下车就听到猪的嚎叫,比一个合唱团的音量都浑壮。看到魏兴拿手机给一堆忙乱的人影拍照,又不断变化角度,胖胖的身子忽蹲忽站,也是忙乱。
在猪的嚎叫中我看到一个黑衣农人手里提了尺把长的刀,冷冷的光,刀尖是红的。
我们就是到北山来杀年猪的。
先前农村里穷,农人一年忙到头了,杀头猪过年,犒劳自己,是谓杀年猪。当然现在农家富起来了,尤其长沙周边的乡下,日子比一般城里人要好过。
有天魏兴挨个给我们水墨画会的人打电话,说快要过年了,画会也要搞点福利,怎么样,到我老家北山杀头年猪,吃点农家饭菜聚一聚?
于是约下日子,也就是今天。
光头下车喊:魏兴!魏兴!
魏兴回过头,也喊:快来快来,好大一头猪!
我们走拢去,原来宁山老周老李他们几个也在人堆里看杀猪。
确实好大一头猪,怕么有三百斤重,在一张木条桌上抖颤,嚎叫声一阵比一阵弱。木桌子下头一张搪瓷脸盆,已接了大半盆血。
猪项下刀口里流出的血,冒着泡。热气一缕一缕。
魏兴朝大屋里喊:都出来噻,出来噻,人都差不多齐了,大家来照张合影噻!
大屋里慢慢就走出来了一些人,五六个,是老岳老赵小伍他们几位。天气冷,他们缩在堂屋里烤炭火,呷姜盐芝麻豆子茶。
我们围着那条已没了动静的年猪,同时也围着那两个穿黑衣和灰衣的农家汉,朝着魏兴举在手里的华为手机看,表情各异。背景是大屋,及大屋后面远远的连绵的北山。魏兴喊:茄——子!
又喊:再来一个,茄——子!
这时又来了一辆车。光头朝车上下来的两个
登录后获取更多权限
网络编辑: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