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巴马“重返亚洲”战略受挫 ——经济优先与军事同盟的冲突
奥巴马的全球战略正面临考验:一方面,中美正在建立一种史无前例的“新型大国关系”;另一方面,为了在亚太地区构建一个更紧密的经济共同体从而维持美国在全球的经济地位,美国又不得不回应敏感问题触动中国的神经。
责任编辑:邓瑾 顾策 助理编辑 温翠玲 实习生 汪乐萍
一方面,中美正在建立一种史无前例的“新型大国关系”;另一方面,为了在亚太地区构建一个更紧密的经济共同体从而维持美国在全球的经济地位,美国又不得不回应敏感问题触动中国的神经。经济优先与军事同盟的内在冲突,加之乌克兰事件升级,奥巴马的全球战略正面临考验。
经济优先的新全球战略
奥巴马主义的全球战略认为,21世纪的经济竞争实为美国保持优势地位的关键。
2014年4月23-29日,在因乌克兰局势而导致的重大国际危机关头,奥巴马总统进行了亚洲四国(日本、韩国、菲律宾、马来西亚)之行,他本次访问亚太特别受到中国公众的关注。
在日本期间,奥巴马表示,“钓鱼岛在美日安保条约覆盖范围之内”,而在韩国和菲律宾等国的访问重点则包括更新和升级军事合作。因此,某些评论家将奥巴马此行所包含的政策与战略意涵解读为军事遏制中国。
然而,如果仔细回顾奥巴马全球战略的基本观念及其演变,人们会看到,这样的解读不无偏颇,因此也十分误导。
奥巴马第一任期内,提出了新的国家战略。在军事安全方面,奥巴马提出了再平衡的概念,试图扭转国际反恐战争之后的美军战略方向。2011年新版国家战略出台后,更是明确提出,在大力裁减预算和裁军背景下,美军对有限的军事资源进行资产重组,将一改二战后欧亚两个战场的双重心,而将亚太地区作为唯一的战略重心。
两个任期以来,相比布什时期美国的进攻性单边军事战略,奥巴马政府在战略上的变化主调是收缩性的。
这是因为,新世纪头十年间,亚太大国经济格局发生了变化,使得美国战略决策层对全球格局及其走向有不同于布什时代的认识,这是奥巴马主义形成的基础。
而美国战略决策研究界认为,出现这种经济力量格局的变化主因之一,是美国在阿富汗与伊拉克的战争耗费了过多的战略资源,使美军在应对大国军事力量变化方面出现了弱点。
换言之,就军事和经济、安全与发展两个主要战略领域而言,奥巴马主义的全球战略认为,21世纪的经济竞争实为美国保持优势地位的关键因素。而在安全上,恐怖主义等代表的非传统威胁虽然是现实和即时的,却远不能与未来随着大国经济棋盘变化而导致的传统威胁相比。
因为,新兴大国日益强大的经济实力会逐渐转化为军事能力,而这种未来能力将改变美国与主要大国的实力对比,从根本上动摇美国的单一霸权国家地位与全球秩序。
奥巴马主义的美国战略观是一种未来导向的政策理念。以军事管控现实危机,以巩固现实优势重振和确保经济长期优势,这是奥巴马主义全球战略的主要虚实内涵。这在本次亚太之行的各种举措中也有很明显的印证。
TPP与美国全球战略
美国认识到,要确保美国在亚太的现实和未来地位,必须重新夺取美国的经济主导权。
本次奥巴马访日的核心议程是希望在美国中期选举前与日本达成TPP协议。作为经济议程的TPP在奥巴马主义的全球战略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因此,与安倍政府未能就有关问题达成协议,也被人们视为本次访问成果有限的证据。
源于2005年文莱、智利、新西兰及新加坡四国倡议的TPP(跨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关系协定)为奥巴马政府看重,自2010起,奥巴马政府将TPP视为更新和确保美国单一霸权的基础性事务。值得注意的是,这正是美国提出新版国家战略文件的年份。美国认识到,要确保在亚太的现实和未来地位,必须重新夺取美国的经济主导权,而这也是解决国内社会和经济问题的动力所在。
与WTO框架下的国家间经济关系不同,TPP涵盖关税、投资、产品来源、政府和NGO等这些史无前例的深度领域,甚至包括贸易国家间人民的直接对话,因此包涵了未来地区和全球经济一体化的关键基础。
就现实层面而言,亚洲地区大国通过WTO框架下的各种紧密型经济合作协议,以及地区自由贸易区的探索,已经开始了进一步经济合作的进程,而美国如果对此无所作为,则即使坐拥全球最强大的武库,也必将失去对亚太的影响力,以及在亚太地区的核心利益。
因此,奥巴马政府在调整国内经济结构的同时,把TPP作为亚太战略的核心目标。这也是人们津津乐道的笼统的“美国重返亚太”政策的具体体现。为此,美国决心结束全球反恐战争,由对亚太的军事和外交投资更新入手,最终希望通过TPP的缔结,打造一个规模占全球经济总量60%以上的超级经济空间,由此为21世纪美国主导世界秩序奠定不移之基。这是奥巴马主义亚太战略实质的所在。
日本身为全球第三大经济体,而且对亚太经济有一贯的影响力。如果说美国在欧洲对北约的改革是政治化,则奥巴马主义对美日军事同盟的后冷战规划更多的却是经济性的,TPP将整合美日经济力量,而为此目的,则必须要回应日本在军事安全方面的优先诉求,这是所谓钓鱼岛新提法的原因。
奥巴马主义与中国
如何处置经济优先与现实军事战略调整,奥巴马主义尚未能提供合理而妥善的答案。
奥巴马本次亚洲之行受到中国公众和媒体特别关注,因为他有关钓鱼岛的讲话以及升级与菲律宾的军事同盟关系,都与近年中国与有关国家的海洋主权争议直接有关。直白来说,本次访问是不是意味着美国在有关争议中选边站,这是中国战略分析值得优先关注的问题。
毋庸置疑,奥巴马执政时代提出的美国新战略以及相关军事、外交和经济政策,直接或间接地都与中国经济力量的发展有关,而中国新获得的经济力量和综合国力又迅猛地转化为国家军事现代化的推力。如何处理中国力量的崛起,这是美国20年来战略决策的核心事务。
应该看到,近年来中美战略与安全对话的制度化和深化有很大进展。从两国元首工作会晤到最高国防军事首长的定期会晤制度已经成型,两军的交流,以及在地区安全、全球安全和网络安全等新兴战略政策领域,两国对话的频度与合作都在加深。
更关键的是,在经济领域,中美高度的利益互相嵌入使得两国都同意必须建立一种不同于历史上任何先例的“新型大国关系”。奥巴马主义指导下的中美战略关系并未后退,而是有相当深化的推进。
从这一角度也看出奥巴马主义亚太战略的内在问题。升级军事同盟,势必在关涉中国的军事战略安全的问题上触动中国敏感神经,而这与经济优先的战略思维是不无矛盾的。一个撇开中国的亚太经济宏观结构是难以设想的,而就日本和亚太其他国家而言,在缺少冷战场景的时代里,要在经济上放弃中国更是绝不可能。
这就意味着21世纪的美国亚太战略尚处于没有最后定型的状态,在如何协调旧盟友关系,升级与新型大国关系,以及如何处置经济优先与现实军事战略调整等问题上,奥巴马主义尚未能提供合理而妥善的答案。
十分具有象征意味的是,就在奥巴马本次亚洲之行之际,乌克兰东部危机升级,美俄关系恶化,奥巴马主义“亚太单重心”的国家战略或许面临“再再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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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巴马此行访问了日本、韩国、马来西亚和菲律宾四国。美国外交政策面临的核心困局就是,如何找到一种重返亚洲的方式,这种方式既不会破坏美国的信誉度,又不会影响其与中国的重要关系。尽管奥巴马此次亚洲之行努力在解决这一难题,但这一问题仍可能加剧。
——《华尔街日报》评论
“转向”背后的政策也一直存在问题。惯常的批评是,奥巴马过度强调军事层面,这使得中国认为“转向”不过是“遏制中国”的委婉表达。
但这不一定是一种误解。防止日益自信的中国成为亚洲的主导力量,其实是“转向”背后的一项重要动机。重新确立美国在亚洲的军事地位至关重要,此举有助于说服美国的盟国:它们无需被迫接受在中国主导的亚洲沦为卫星国的未来。从这方面看,美中对抗出现某种程度的加剧是不可避免的。
——《金融时报》评论
因为TPP是12个国家,奥巴马很希望日本赶紧通过TPP的谈判,然后把这世界第三大经济实体、美国最大的一个马仔纳入TPP行业。可是临门没有一脚,让他在TPP是失败的,所以奥巴马虽然口头上说美日共同防务条约包括钓鱼岛在内,讨好安倍,但安倍没有给他相应的礼物。他还没有离开日本,美国就说他这次的外交访问失败了一半。
——凤凰卫视《新闻今日谈》
网络编辑:刘韵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