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大箴:美术批评的尖锐与温情

他是把西方现代美术流派介绍到中国的第一人。当一些声音指出应摈弃传统美术时,他又坚定地为中国文人画的价值辩护。在他身上,似乎同时住了两个人。一个是追求自由、渴望革新的青年,一个是冷静的老者。

邵大箴的学生薛永年认为,“邵先生是有学术锋芒的,但他会采取一种陈述而不是论辩的方式来表达,他说的东西就能被人接受。”这种锐利而不失克制的姿态,贯穿着邵大箴的美术批评生涯。邵大箴撰文表明,“我们理论家,与其保持平庸的全面性,不如力求理论的鲜明性、尖锐性和针对性……因为深刻的片面性里含有创造性的思维。”同时,他也主张“同情式的批评”,即尊重创作者,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作品的意义。

责任编辑:周建平

2021年11月29日,“中国美术馆学术邀请系列展:文心墨韵——邵大箴艺术展”在北京开幕,邵大箴在展览现场 图/中新社

2021年11月29日,“中国美术馆学术邀请系列展:文心墨韵——邵大箴艺术展”在北京开幕,邵大箴在展览现场 图/中新社

雾里看花

2024年7月25日,美术史论家、中央美术学院教授邵大箴在北京因病逝世,享年90岁。4月感染新冠后,邵大箴身体逐渐衰弱。直到6月,他仍坚持每天练字、画画。女儿邵亦杨接受采访时回忆,父亲走得很平静,没有受到病痛折磨。“他是个实干家,一生都过着健康且有质量的生活,活得很通透、很尽兴,一生没有什么遗憾。”

美术界纷纷对这位泰斗级学者的逝世表达悼念。邵大箴的学生、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席范迪安哀叹,先生的逝世是中国美术事业的重大损失。“他学贯中西,对中外美术史进行系统研究,凸显出宽阔的历史视野和对美术发展规律的把握;他在理论上深刻思考,史、论、评相互贯通,所言所论阐发学理、评之有据,充满历史感与当下性的统一,体现出理性分析和激情交织的学术品格。”

中国美术馆馆长吴为山曾评价,“他(邵大箴)的艺术史论及艺术评论直接促进了中国现代美术的健康发展。”

邵大箴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最早的美术史论家之一。他既在高校教授艺术史,也担任《美术研究》《美术》的杂志主编、《世界美术》的负责人,还撰写美术评论文章,笔耕不辍。

新中国成立之初,邵大箴冲在前面,成为把西方现代美术流派介绍到中国的第一人。改革开放后,他又锚在后方。当一些声音指出,为了走向世界,应摈弃传统美术时,他坚定地为中国文人画的价值辩护。

在他身上,似乎同时住了两个人。一个是追求自由、渴望革新的青年,一个是冷静的老者。他一边从国外的天地吸取能量,一边对前卫的思潮保持审慎的态度,希望为中国美术找到更理性的出路。

作为一位美术评论家,邵大箴兼备批判的锋芒与自省的坦诚。在一次学术评论会上,他直言“现在的艺术的风气很差很差,各种言论错误的,也没有人去反驳”。在采访中,他又指出中国艺术批评界的缺陷——人情社会里,大家都顾虑讲真话。“(这个问题)短时间内无法解决,而我也身在其中。”

他用“雾里看花”来命名自选文集,因为他认为自己二十多年来对美术现象的观察和分析,“只是一个大致的、不清晰的轮廓而已”。

这不只是礼貌性的说辞。邵大箴总是不断探索,努力去看还未看清的东西。为应对激进思潮对传统美术的攻击,1980年代中期以来,西方美术史出身的邵大箴开始研究中国画,探究传统艺术的现代化。这位理论家也坚持练习水墨画和书法,举办了多次画展。“我愿意从我生活的时代里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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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对:赵立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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