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碗社”,被遗忘了30年
这是一个古怪的村落。在距离一个地级城市仅25公里的地方,这个村子有几百口人在30来年一直过着从计划生育到农业税费都没人管的“自由生活”,他们的生存状况无疑是值得关注和研究的。有人认为它是“体制转变过程中产下的怪胎”,但其长达30年的存在显然不能仅仅归因于此。记者从浙江衢县发回了关于“土碗社”的报告。
土地
“说我们是农民吧,没有地;说不是农民吧,祖祖辈辈又在农村住着,算咋回事?”
2001年1月2日中午,为山上的柑桔树松了一遍土后,70岁的巫三六捶着老腰蹲在村口,就着午后的好阳光,点起一支自卷的纸烟。一条叫做“门口溪”的小河从他脚边淙淙流过,碗东村1400余人就生活在沿河一平方公里的范围,村子周围是连绵的山岭。
碗东村巫姓人最多,属巫三六辈分最高,但他并没有享受到多少尊敬,因为他是“土碗社”的,没田可种,要老着脸向别人借地开荒,才种上些柑桔。为这他经常骂娘。
碗东村里从1962年开始就分为两个社:“农业社”和“土碗社”。
“农业社”拥有碗东村所有的500多亩平田和500多亩山田,每年要出250万公斤柑桔;而巫三六所在的“土碗社”没有平田,部分村民在山上借地开荒,总共开出了200来亩坡田。
“做梦都想要平田,”巫三六埋怨说,“平田里种柑桔,地力肥,浇水方便,不需要怎么照看;可山上的柑桔林浇水难不说,太阳稍一偏西,就照不着了,种点东西累死人。”
“土碗社”是在39年前失去农田的。1962年3月,当时的衢县领导考虑到农村用的土碗奇缺,在工作检查时现场拍板,在碗东村分出一个专门做碗的“土碗社”集体,归口衢县手工业局(衢县二轻局前身),由县里拨给他们粮食,而他们不用种田了,把土地交出去。
当年的分地是很轻率的。村民也很听话,只凭当时县里领导一句话,原属“土碗社”的150来亩平田就送给了“农业社”和相邻大队。几千亩山地送给斗目垅、直坞大队时,他们还不想要,“土碗社”给贴了谷种才勉强收下。
可是送地容易要地难,等到后来土碗断了销路,“土碗社”的村民要重新拿起锄头时,才发现此时已经无地可种,80年代初其他村子早就把田地承包到户了。
“田地是命根子,”巫三六说,“说我们是农民吧,没有地;说不是农民吧,祖祖辈辈又在农村住着,算咋回事?”
卸任的“土碗社”老主任方渭良有着更深远的考虑,他说,有山地的乡亲看我71岁了没生计,可怜我才给借点山地,这是人情;可这人情能传给“土碗社”的子孙吗?他们又到那里找地种呢?
生育
“多数年轻人连结婚证都不用打,住在一起算夫妻。”
“土碗社”村民巫石梁今年40岁,有3个男孩和1个女孩,今年分别是17岁、15岁、13岁和11岁,他老婆几乎隔年就是一胎。但对此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巫石梁说他家之所以不要第5胎,不是怕上头有谁来管,是“害怕家境不好养不活”。
在“土碗社”,不用计划生育是这里独享的“特权”。正像村民说的,孩子要生几个就几个,连准生证都不用领。一家有3到4个孩子很平常,村民说从没有谁为此遭到罚款:村民蔡振良也有4个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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