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与城② | 地球的一日:武汉、伦敦、香港

责任编辑:朱又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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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5日,武汉:短暂又灿烂的春天

小引(诗人,居住武汉)

作者所住的武昌街道口群光上苑小区里看书的女孩

这其实是武汉最好的季节。冬日过后,春天在三月降临江城。小区里面的花树次第开放,在我的记忆中,最先是李花,然后是梨花,随后是桃花,三月中下,樱花盛开,杜鹃盛开,报春花,迎春花盛开,所有的花一起开了。

每一个短暂又灿烂的武汉之春,何其相似,又大不相同。封城43天了,每天的消息,来自手机和电脑,电视是根本不看的。每天早上起来,已经接近中午,起身第一眼,就可以从凉台的窗户望出去,仿佛四十天其实就是四天。阴天、雨天、蓝天,其中还有一天,武汉下了场不大不小的雪,“只有下雪的时候武汉才是武汉”,我在当天的日记中写,“只有这时候的武汉,才让我回到了灾难到来之前的武汉。”但或许,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以前的武汉再也回不来了,这场新冠病毒带来的冲击,已经从根本上改变了武汉和武汉人。

或许这改变现状还看不出来。但我已经在那些经历了生死,经历了生死离别的武汉人的言谈举止中慢慢体味到了这一点。武汉人的身上,有许多特殊的,迥异于其他城市的气息。它植根于这座庞杂流变的城市中,一方面极其适应日新月异的现代化进程,一方面又异乎寻常地讲究街头巷尾的故老习俗。这几天在一个朋友群中聊天,老陈就一直在说,这次武汉人真是掉底子,以前灾难一来,总有些“道统”会挺身而出,但新冠病毒这次,并没有看见。老陈是汉口人,从小在汉正街长大,读书,听音乐,言语刁钻,时常一针见血。

也可能是这次新冠病毒实在来得凶猛,我跟老陈说。2019年12月31号,我去他那里听跨年音乐会,几百个年轻人熙熙攘攘拥挤在一起,没有几个戴口罩的人。那时候华南海鲜城刚刚封门,卫健委的红头文件头晚出现在网上,李文亮在同学群中发布消息,湖北和武汉的两会还没有开,百步亭的万家宴还在策划,小道消息都是谣言,还没有死人,岁月静好,钟南山还没有来武汉。

我一边烧菜一边慢慢回想这两个月来疫情变化的各个节点,但总是觉得记忆力衰退,有些具体数据模模糊糊。儿子每天早起上网课,跟在学校正常上课的作息时间一样,我必须在中午十二点半左右做好午餐,让他下课后,能够顺利吃到。

前两天隔壁楼栋的“余则成”给我送来了六条新鲜活鱼。他是志愿者,可以自由出入小区不受限制,每天晚上跟我碰个头,交流他在外面获得的各类讯息,我笑称他是潜伏下来的余则成,在疫情最严重的的时刻,还可以跑遍武汉三镇,为各大医院配送食品物资。

余则成说,活鱼是从武昌郊区的鱼塘中直接捞回来的。因为小区封楼,大多数人无法出门购买基本的生活用品,他在小区群里面,组织了团购活动,主动承担起了为邻居们购买生活物资的事情。繁琐,负责,还要应对不同人群的各种情绪。余则成一边干,一边叹气,但做完了之后,又信心满满地对我说,“干社区干不了的事,”我看他说话中气十足,的的确确快乐又满足。

今天武汉的天气很好,是四天中的晴天。监督儿子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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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婉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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