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有过光头的少年丨 峡河西流去

(本文首发于2022年12月15日《南方周末》)

责任编辑:邢人俨

(图文无关)光头们后来都长大了,也都不再光头。 (人民视觉/图)

又到了快过年的时间。

小时候的腊月,是光头遍地的腊月。少年们光着头,呼朋结伴,在冷风里疯癫。那时候的峡河还是可以结冰的河流,而且结得非常厚,非常纯洁,像一河的毛玻璃从河垴一直铺展到望不见尽头的下游。河水拐弯,冰也跟着拐弯,河水直起来,冰也跟着笔直向前,水有了落差,冰就在跌落的水流外面筑起一道门,门也很厚,扔一块石头在上面,咚的一声,再扔一块,又是一声,也不知道其中的哪一块,砸出了一个洞,洞的周围产生出大小深浅的裂纹。把头伸进去,里面异常明亮,像一间玻璃房子。第二天再去看,洞已被修补了起来,变得更浑然,里面关了更多的秘密。

“正月不理头,理头死舅舅”,不管有还是没有舅舅,孩子们都要在腊月里理好发,迎接新年。谁也没有见过推子,那是十年二十年后到了灯红酒绿的世界才看得见的东西。一家或五六家有一把剃刀,出自某个好铁匠的好手艺。那时有一位姓刘的铁匠专打刀剪,打出的刀剪很多远走他乡,但脸上没有麻子。剃刀刃薄背厚,一半铉黑一半明亮,俨然一把浓缩版的铡刀。触在脑门上,说不出的冰凉惊悚。刃口都异常锋利,理发的人先从自己头上拔一根头发放在刀刃上,吹一口气,头发应声断了,如果不断,就在大腿的粗布上将刀狠蹭几下。如果头上有疮痂,刀就会放慢速度,在疮痂上喷一口热水,刀从另一面迂回过来,痂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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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奎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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